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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不讓我喝……還老是偷喝……不能讓他知道……你要是……懶得去……就算了……”“我去……我會去……”湛淵死死壓抑著自己的抽泣聲,生怕他聽不見了,就急道:“給你帶很多酒,一定給你帶,美酒,我給你網(wǎng)羅天下最好喝的酒……不騙你了,你放心?!?/br>“好……”段干卓滿意了,就閉了嘴。湛淵躺他身邊一動不敢動,只能隨著他漸弱的呼吸感受著他的生靈在從他體內(nèi)剝離,一點一點,湛淵能想象得到他只剩一副軀干后自己的痛苦,但卻沒有法子能制止,他沒有法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陪著他邁過那道坎兒,進入死門,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陪著他,讓他走的不是那么恐懼,然后再迎接屬于自己的痛苦,僅此而已。湛淵苦忍了很久,終于不小心啜泣出聲,身旁的人卻沒反應(yīng)。湛淵推了推他,見他也不理,又抖著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知他再也聽不見了,就放心地嚎啕大哭了出來。哭夠了,湛淵就把腦袋從段干卓的脖頸里掏了出來,又小心地拉開他的衣襟看了看他的胸膛,看清后,一顆心也沒怎么疼,只是有些木楞……湛淵拂了淚,趁他身子未硬,趕緊幫他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又扯了一張毛毯包嚴實了他。“祁明?!?/br>祁明隱約聽到他的哭聲本就納悶,聽到他的召喚忙走進了大帳,“屬下在。段干先生……”“死了。”“怎會?!不是剛剛給他吃了解藥……”湛淵沒力氣解釋,只道:“去尋一副好棺木來?!?/br>祁明按下疑慮,咬了咬牙,“是?!?/br>湛淵禁不住又輕趴他身上伏了一會兒,道:“阿卓,你這是活生生剜了我的心肝……罷了,不過數(shù)十載,眨眼就過去了,我不同你計較了,等再見了我,你也不再計較我做的那些壞事了好不好……你在那邊安心的等我……桃枝我留下了,作為我們地下再相見的憑證……省的你賴賬。說實話,你這人旁的都好,就是好留戀美色,我總信不過你,在那邊也要管好自己,別見了個女鬼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平白玷污了自己大俠的名聲……多不好?!?/br>等祁明將棺木帶來時,湛淵已恢復(fù)了常態(tài)。祁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自戕的事來,卻見他一臉平靜。“祁明,你將段干卓和辰司殺的尸首運回桃花谷好好安葬吧。”祁明一驚,想這事應(yīng)該他自己做才是,更怕他存了必死的心,急道:“大將軍,這安葬事宜還是你親自……”“我答應(yīng)了阿卓,要還這天下一個太平,若韃子進了潼關(guān)就不好收拾了。你替我去吧,日后我會再去看他。我把那處的去處告訴你……”湛淵想了想,還是道:“將他倆隔的遠些,還有,在段干卓身邊留出個空地?!?/br>祁明想這天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才能定的,等天下定了說不定他悲痛也就過去了,到時候就不尋短見了,也就放了心,應(yīng)了下來。湛淵親自將他小心地抱進棺木,又戀戀不舍地看了會兒,便狠心地大踏步走了出去。邊走邊默道:阿卓,你不是要一世清平嗎?我給你。你等我。出了大帳,湛淵才發(fā)現(xiàn)雨已經(jīng)停了,清朗的半月似乎也摻進了雨后泥土的清香,遠遠一望,沁人心脾。湛淵想起了段干卓胸前的刻字,歪歪扭扭,卻正在心臟的位置,應(yīng)該是用匕首自己一筆一劃刻的。也是奇怪,他身上別的地方都爛了,那“阿敏”二字怎么還是那么清晰扎眼?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那傻子夠傻,大概是照著鏡子或河水刻的罷,倆字都刻反了……傻子……湛淵打元珝告訴他他與段干卓的約定后,心里便開始懷疑了。他雖然對自己這般好,可心里的人未必是自己,他不過是生性待人便好,自己又機緣巧合下與他有這些緣分,才受了他這么些照拂。湛淵并非不想問清楚他心里的人是誰,若世上真有能治好他病的齊羽草,自己早就問了,若他心里的人是言敏,也算不得什么,與他磨一輩子,不信磨不沒她,更不信不能把自己塞進去??墒侵浪挥兴缆芬粭l的時候,湛淵實在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情愛在生死面前又算的什么?他心里的人是不是自己又何妨?只要他能平安喜樂一生,就是讓自己看著他成親生子自己也開心……可是……此時湛淵知道了,他心里的人真的不是自己。心也沒覺得很痛,反而覺得該當如此,自己原也是不配的。如此,也很好。祁明從大帳里追了出來,看到他還在才松了口氣,遲疑道:“屬下……還有一事想問將軍?!?/br>湛淵回了回神,扭頭看向他,“說?!?/br>“不知在段干先生的墓碑上該如何落大將軍的名諱?”“如何落?”湛淵眼睛眨了一下,呆滯的目光越過他似看向了低低的無盡蒼穹,“我是他的……未亡人……”“屬下明白了?!?/br>“不。”湛淵閉眼低笑一聲,“他不認我了,我原也不配……罷了,你落……落……‘不肖徒元恪’罷。他跟我說過很多話,都是些啰里啰嗦的廢話,我一句也沒聽……現(xiàn)在聽他一句吧?!?/br>湛淵說罷橫跨上馬,攥緊了馬韁繩。想半日前自己還滿懷期待的能與他白首相攜,半日后他便死在自己懷中,不管自己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時間短得就是自己的后半生,一眼便可望見尾,從頭到尾皆是空皆是苦罷了。原來他才是自己唯一想要的,什么江山,什么兵權(quán),原來有了他那些才有些勾引人的滋味。如今,他去了,這些全成了些與自己不相干的東西,今日歸你,他日便歸了旁人了,哪里守得???哪個又想守?……唯有一個實實在在的他,明明曾經(jīng)是自己的,旁人怎么都奪不走的,卻被自己狠心割了出去,順帶割爛了自己的心肺。他是那么好的一個人啊……湛淵忍不住地想要是當初沒與他好過就好了,此刻也不必嘗這失去的痛了。世上最令人悔痛的事怕是莫過于親手毀了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如今,這滋味,他嘗了。戰(zhàn)馬低頭打了個噴嚏,閑踏了兩步。湛淵回過神來,扯住羈紲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仰頭,一望無垠地漆黑天空滿是明星,或亮或暗。涼風(fēng)拂亂了發(fā)絲和紅腫的眼眶,湛淵一扯韁繩,狠甩馬鞭,猛喝一聲“呿!”。馬兒哀鳴一聲長驅(qū)而馳,萬千將士緊隨其后,踏碎了半夜寧靜。【作者有話說】:哎,這樣好像也比較圓滿嘛。哪只吆喝著要看BE來著,比如某只小狐貍,闊以拿這章當結(jié)局嘛,我多好!求表揚呀~第49章湛淵僅用了一年功夫便將鐵勒趕回了關(guān)外。他倒希望日子能拖得久些,不為旁的,只為這閑下來的日子太難熬了。在戰(zhàn)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