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4
三人同時站住腳,回過頭去。身后的樹林里站出來一個陌生青年,濃眉大眼,生得倒是不難看。他慢悠悠地走過來,抬手說:“跟著你們的那四個人回去了?!?/br>三人一時不辨來意,那青年走到身前,目光卻落在了棠仰腰上。棠仰一愣,忙低下頭,只見那腰牌不知何事翻了過來,露出“賬房”二字。他目色一沉,伸手抓住木牌,那青年立刻說:“別藏了,里長早看到了?!?/br>豆大的冷汗瞬間從方春雪額頭上淌了下來,她尷尬地看了眼棠仰。棠仰瞪她一眼,拿眼神訓(xùn)人。明堂開口道:“小哥,你跟著我們,有事?”那青年聽見明堂說話,面上僵硬了須臾,才恢復(fù)如常說:“你們到底是官嗎?”棠仰翻了個白眼,“你看我們像嗎?”那青年好似被他問住了,猶豫片刻才道:“里長懷疑你們是官,只是藏得深故意裝瘋賣傻罷了?!?/br>“裝瘋賣傻”似乎深深刺痛了棠仰,方春雪干笑起來。明堂淡淡地說:“我們不是官,只是好奇你們村子罷了?!?/br>“你們到底是哪路人。”青年直言道,“我得知道你們有沒有本事管得了,才能說?!?/br>明堂上前了些,沉聲道:“我是道士,叫作明堂。我們從憲城來的?!?/br>可惜明堂的名字傳得還沒方春雪遠(yuǎn),那人并不知道,但聽說他是個道士,松了口氣,自我介紹說:“我叫李卓?!彼仡^看了眼早已看不到了小鸛村,“長話短說,我太久不回里長要懷疑。”李卓不再猶豫,說道:“我們村的廟里供了個妖怪?!?/br>“我們知道!”方春雪搶道。明堂和棠仰看向她,眼神似乎還挺欣慰。方春雪大聲道:“干嘛,別這樣看我!他們村兒里陰魂兒少得不正常,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她這句話倒挺唬人,李卓點(diǎn)頭說:“那個金龍廟里養(yǎng)的金龍大仙我出生前就有,到現(xiàn)在有五十多年了。村里人用活人祀,以求庇護(hù)……還有,發(fā)橫財?!?/br>明堂注意到他的用詞來,重復(fù)說:“養(yǎng)?”“是,養(yǎng)?!崩钭坑忠稽c(diǎn)頭,“你們剛才若是進(jìn)了廟里,里長會要人將你們直接推進(jìn)祀池里淹死?!?/br>方春雪罵了句臟話,“連官都敢殺?還有沒有王法了!”棠仰蹙眉說:“什么叫淹死?你們不是用活人祭祀嗎,既然養(yǎng)著妖,怎么不是被吃?”李卓抿起嘴,“你們有所不知,那妖怪根本不吃人,它吃的是魂?;瓯怀粤说娜俗匀粫溃謇飼鲥X把人埋在東河旁。大家都在發(fā)橫錢,到憲城、戽城去賭,路上撿錢,還有從地里挖出來裝滿了金銀的罐子的。只要師娘*不選到自己頭上,沒人在乎那點(diǎn)小錢。妖怪也吃的不多,一年只要一個?!?/br>“人是師娘選的?”明堂蹙眉道。李卓點(diǎn)了點(diǎn)頭,握成拳頭的手更緊了些,“每年七月,師娘會把全村人的名字寫成木牌丟進(jìn)祀池里,最后沉下去的木牌就是人祭。村里人把人祭捆起來,由師娘扔筊杯最后確認(rèn)一遍。然后……”他吸了口氣,咬牙道,“把人溺死在池子里就行了?!?/br>方春雪也咬牙切齒,呸了一聲,“光天化日竟有這等事!”棠仰思量須臾,問說:“那妖是養(yǎng)在祀池里?你見過嗎。”“沒,”李卓只搖頭,垂下眼說,“我從老人嘴里打聽出來,他們說以前村里是要在廟的位置打井,結(jié)果挖通了地下湖,挖出了金龍大仙。那妖怪不在祀池,但祀池是連著地下湖的!”明堂心里咯噔一聲,地下湖——湖連著東河的可能太大了。若是如此,只怕此事只會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棘手。那金龍大仙只要躲進(jìn)東河,基本便不可能再找到了。他看了眼天色,最后問說:“那師娘什么來頭?是她要你們把墳地中榜的字?jǐn)?shù)修成現(xiàn)在這樣的嗎?”誰料,李卓一開口,又讓事態(tài)更復(fù)雜起來。“師娘死了。”李卓道,“就前段時間,突然暴斃。”方春雪拍手說:“自有天收她的!”“天收她,為何不早點(diǎn)收!便要等欣兒死了才收!”李卓突然大吼道。不必說,眾人早已猜到想必是他有至親至愛被金龍大仙選了去,才打定主意要講出真相。李卓喘了幾口粗氣,壓下怒火道:“師娘很少出門露面,村里人會供養(yǎng)她。我只知道她是外鄉(xiāng)人,很年輕,來村里三十多年了,容貌卻沒變過。正是為此,村里更相信她了?!?/br>棠仰看了眼明堂,問說:“不是祀了五十多年了嗎?”“從前村里有師娘,她死了以后,這個人才來的?,F(xiàn)在這個選人的法子,也是她想出來的?!崩钭康?。算算時辰,眼下須得往回趕了。明堂拉起棠仰,沖李卓道:“我們知道了,你也回去吧?!?/br>他說著,轉(zhuǎn)身快步往渡口的方向走,方春雪連忙跟上,她回頭看了眼李卓。李卓站在原地捏緊了拳頭,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春雪默默嘆了口氣,剛回過頭,便聽見李卓大吼道:“你們救救這個村子吧!我想通了,今年是欣兒,明年就有可能是我娘、我爹!我不能再忍了!”方春雪于心不忍,也沖他喊道:“我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三人一路走到渡口,方春雪終于憋不住了,小聲說:“我們這就不管了?我知道再進(jìn)去太難了,但隔了條河,竟然有這種事,我——”“誰說我們不管了。”明堂笑瞇瞇地說。方春雪不解道:“那急著回去做什么?”“這事還得合計,今年已經(jīng)祀過了,暫時不會再鬧出人命?!碧难鲺局嫉?,他頓了頓,“我得在天黑前回憲城,不然會死?!?/br>“?。繒?!”方春雪呆了,不由站住了腳。她張著嘴愣了須臾,趕忙跟上,“什么叫會死,你還會死?為什么會死,為什么!”這可也是棠仰當(dāng)初不肯說的事,如今隨隨便便就告訴了方春雪。明堂瞇著眼睛半含笑,叫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么。棠仰被問煩了,解釋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死,反正會消失,我整個人就沒了!”他涼颼颼地一瞥方春雪,“你打聽我死做什么,記下了?”“我哪兒敢!”方春雪干笑起來。急匆匆地渡河回去找馬車,仍是明堂駕車,他頭也不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