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回生。不知應(yīng)說殘忍還是慈悲的紅衣女人給他留了最后一絲不那么絕望的念想，“他”去哪兒了，是否仍在世間？人間終于離他似遠非遠，牽連著小殿下靜如死水的心，使他開始似懂非懂，“我的難過是無人能及的”。

他靜默的眼，靜默的容顏，不斷一遍一遍地念著愛是分別。

血海修羅可怖，惡鬼哀嚎。白骨錚錚，腥臭翻騰。白衫銀鞭染血，薄灰長發(fā)的人如天神般踏風(fēng)而來，安忍不動，威嚴(yán)如山。照破血海的金光令所有穢物都尖叫著捂住了眼，唯有披頭散發(fā)的女人雙目紅如滴血，二指并攏指天，以仿佛刮過地獄的風(fēng)般嗓音嘶喊著，“我今歃血為誓，咒你永生！凡你所愛，所愛必失！”

銀鞭颯颯，以雷霆之勢破風(fēng)，揮向女人。

“爾等覬覦佛前之物，釀作大禍。我佛慈悲，今斷你一腿，望你清夜捫心，改過前非?！?/br>
他心里念著愛是分別，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

“你盡管來?！?/br>
白衣的青年如神般潔白的外殼看似無暇。他收了銀鞭，一腳已踏出了血海。彼時，一雙枯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腕。顯聽回頭，卻見一惡鬼緊緊攥著，沙啞的嗓音，伸出了另一只手，“給我你的眼睛，便是度我。”

他的手伸向自己的眼，在眼眶上來回度過，最終放下了手。

“我還要留著它，再……看一眼別的。”

那一天，師尊仍含著慈悲的笑容，他停了敲木魚的動作，緩緩沖早已脫胎換骨的青年說道：“顯聽，你到人間去罷?！?/br>
世說優(yōu)曇佛出世方現(xiàn)，三千年一開，唯之物。塵世好似配不上那雪白而美麗的花，那花卻又偏生誕于凡間。溫柔而冷漠，矛盾而平衡，曇花一現(xiàn)，盡情綻放于世間。

，在人間。

情人節(jié)番外

某年的某一個節(jié)，二月十四日當(dāng)天。

屋里的地暖開得很足，但翻過身時，被子的縫隙鉆進一絲不尋常的寒意，攪合得程顯聽睡意漸消。他半夢半醒地爬起來，心道自己睡還是冷，瞥了眼窗簾沒拉緊的縫隙。

外面天光一地潔白，乍現(xiàn)眼前，帶著吐息都有了些涼意。大雪不知何時染白了天地，一夜換顏的靜謐里摻著驚喜。程顯聽光著腳走到床邊拉開窗簾，有點無奈地笑起來，原來是下雪了啊。

程透昨天晚上接了個韓仕英的電話，被急匆匆地拉去幫忙了。果然是夜不歸宿，忙到現(xiàn)在的可能性不大，指不定是整組人扯上他這個編外又上哪兒開小差去。程顯聽拿起手機剛準(zhǔn)備給青年打個電話，湊巧微信震動，過來一條新消息。

點開一看，是程透發(fā)來的照片。韓仕英和霍雀挨在一塊兒笑彎了眼睛，兩人拿手背比了個“耶”，湊到鏡頭前的，是對兒明晃晃的大鉆戒。

程顯聽呆了兩秒鐘，回了條語音給韓仕英，“這就是你說的十萬火急性命攸關(guān)的事？”

片刻，韓仕英發(fā)來張小狐貍的卡通表情，打字回道：“小叔叔回去啦?！?/br>
程顯聽把手機扔回床上，半氣半含酸地嘟囔，“倒好，你大早上的秀恩愛秀得人盡皆知，搞得我情人節(jié)早上獨守空房?！?/br>
說道這兒，程顯聽驀地愣住，他琢磨了半晌，后知后覺想到。程透一大早上發(fā)過來張韓仕英和霍雀的鉆戒照片，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他覺得自己渾身毛都炸了個遍，暗道幸虧腦子轉(zhuǎn)得快，連忙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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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點差行了?！背掏肝罩謾C還沒說完，韓仕英和霍雀湊過來嘰嘰喳喳道：“發(fā)哪兒去了發(fā)哪兒去了！趕緊撤回??！”

程透看著對話框上的“程顯聽”三個字，揉了揉眉心，“發(fā)我?guī)煾改莾喝チ恕Ｋ懔?，反正你們也沒打算不告訴他?！闭f著，他重新點開圖片，轉(zhuǎn)發(fā)給底下那行的“韓仕英”，“成了?！?/br>
韓仕英搓著手道：“我要把它換成頭像！”

程透與霍雀同時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霍雀這才收回目光，沖青年鄭重道：“不管怎么說，昨晚添麻煩了。您不來，我們還真不一定能解決?！?/br>
話音剛落，程顯聽的聲音幽幽傳來，“這就是你說的十萬火急性命攸關(guān)的事？”

兩人一起看向韓仕英，后者攤手，露出那張略帶狡猾的笑臉，“看來程老師是誤會嘍。”

霍雀面色沉重，火上澆油道：“程先生，再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今天是情人節(jié)?！?/br>
程透略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好了，事情已了，我也趕緊回家去了?！?/br>
“那后續(xù)再有什么事電話聯(lián)系?！表n仕英忙道。

“我看你們組里遲早得給我發(fā)工資?！背掏感πΓ齻儞]手道別。

等青年的車開走了，霍雀伸了個懶腰拉開她們的車門，邊打哈欠邊說：“下著大雪忙了整夜，累死人，趕緊回家?！?/br>
韓仕英卻不急，在旁邊托著下巴，幽幽道：“小叔叔手誤把那張照片發(fā)到程老師那兒去，今天可是情人節(jié)……”她再度露出那張意味深長的狡猾笑臉，“精彩極了，我看今天肯定有好戲看?！?/br>
“關(guān)你什么事！”霍雀一把把她按回車?yán)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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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半個上午過去了，程透仍然沒有到家。

程顯聽心急如焚，想著回家回家，不會是回他家去了吧！他隔過半晌就趴在窗臺上探頭看看，車沒有影子，大抵是天太冷了沒人出門，雪地仍是干干凈凈，只有幾行腳印車痕。程顯聽緊張地瞥了眼被他放在桌上的小絨布盒子，又看看窗外。他左右猶豫了須臾，過去一把抄起盒子打開。

里面放著兩枚戒指，上面鑲嵌著的寶石看不出材質(zhì)，像雪似的純凈，隨著光折射出紫金色的光澤。程顯聽坐在沙發(fā)上盯著戒指看個沒完沒了，心騰騰騰狂跳不止。

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了。

向來與慌張無緣的程顯聽把那個盒子開了又合，合上又開，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他手忙腳亂地?fù)炱?，把戒指從盒子里拿出來，自言自語道：“擇日不如撞日?！?/br>
這么說著，程顯聽走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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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

程透一面開車，一面掃了眼黑著屏的手機。

相當(dāng)反常。

臨近中午，程顯聽還是連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