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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盤腿坐下,手捻蓮花,所有人都跟隨著坐下,片刻之后,光芒從每隔人坐下一一升騰而起,傅長陵腳下法陣扭轉(zhuǎn)。“天地?zé)o法,”傅長陵念出解開傅氏禁言咒的咒語,緩慢出聲,“愿兩界靈氣復(fù)蘇,再開盛世?!?/br>話音剛落,所有都察覺傅長陵身上一路流出,靈氣所過之處,綠葉抽芽,草破實土,干裂的土地被草地彌補填滿,枯竭的河道重新有流水潺潺。這一切朝著周邊無限蔓延,秦衍正站在尸體中喘息著,就看見自己腳下有綠草生長,所有尸體化作泥土,融入腳下土地。風(fēng)中夾雜著熟悉的靈力,腳下青草不一會兒就郁郁蔥蔥。一朵小花從他腳下悄然綻放,而后直起身子,燦爛盛開。秦衍愣愣看著草長,樹生,花開。他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向遠方悟道塔。磅礴的靈力從悟道塔方向向兩界不斷延伸,秦衍張了張口,腦海中閃現(xiàn)出昨夜傅長陵的笑來。“阿衍,其實,你放不下業(yè)獄的吧?”“師兄親我一口,什么事兒都有辦法?!?/br>“師兄,”那人站在門口,遠處晨光破開薄暮而來,拉長他的影子,他背對著他,聲含隱咽,“我好喜歡你?!?/br>“傅長陵……”秦衍的心顫抖起來,他驟然意識到了什么,他朝著悟道塔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然而沖上前去不過數(shù)里,第一道法門便無形擋在他的身前。那一道法門是傅長陵的手筆,他好像端坐在他面前,平靜望著他。秦衍握著劍的手都在抖,他幾乎是毫不節(jié)制靈氣,一劍揮砍過去,轟然劈開法門。這樣巨大的動作,震得乾坤城都顫抖起來。蘇問機毫不猶豫起身,領(lǐng)著人便趕了出去。秦衍一路劈砍過傅長陵留下的法門,每一次動靜都大得所有人都能感知,他一人似如千軍萬馬,一劍碾壓眾生。而傅長陵閉著眼睛,他已經(jīng)感知不到外界,他只覺得腳下陣法正在源源不斷抽取他的靈力,讓他化作山川、河流、星辰、日月之光。悟道塔承受不住天道所給予的法陣,一層一層往下坍塌。而秦衍一劍一劍砍過傅長陵設(shè)置的障礙,等到達乾坤城前,他早已力竭,可他還是提劍站著,蘇問機領(lǐng)著人站在乾坤城門口,他看著喘著粗氣的秦衍,忍不住開口:“阿衍,別往前了?!?/br>“我要,見傅長陵?!?/br>秦衍低低喘息,蘇問機看著他的劍,神色平靜:“你見了他,要做什么呢?”做什么呢?他做著最正確的事,做著最對的選擇。用他一人換兩界,這本也是秦衍一貫的抉擇。是大道,是正義,是揚善,是天道。可是在蘇問機問出聲那一刻,他卻覺得自己所有過往信念都翻涌著。他想問一句為什么。傅長陵從不是惡人,傅長陵從未做過壞事,為什么偏生是他,獨獨是他?這世上這么多人作惡不得懲戒。為什么傅長陵這么好一個人,兩生兩世,都要由他來承擔(dān)一切?他的心像是被人死死攥著,一刀一刀來回凌遲,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堅持,在那一刻砰然坍塌。“我要帶他走?!?/br>他沙啞出聲:“你們的錯,你們自己承擔(dān)。傅長陵沒錯,哪怕兩界都沒了,也與他無關(guān)?!?/br>話說出來時,秦衍才清楚意識到,其實在他心里,他可以去死,而傅長陵不能。他感覺內(nèi)心深處情緒瘋狂生長,上一世那份喜歡,上一世的依戀,上一世的愛戀,上一世他克制、隱忍、不肯言說、甚至為之羞恥的感情,瘋狂涌慣而來。他就是想喜歡一個人,想讓他好好活著。他就是想自私,想不顧蒼生,想救一個人。這又有什么可恥?又什么不可以?秦衍提劍直沖入內(nèi),蘇問機輕嘆出聲:“攔住他。”來的人與秦衍完全不是一個修為級別,如今兩界渡劫期修士都在悟道塔中,秦衍是唯一在外的渡劫期修士。但秦衍不拔劍。他以鞘為劍,一路廝殺往里。整個乾坤城的修士都沖上來,無論練氣化神,都涌往秦衍。他一人對抗著兩界蒼生,一步一步挪移往前。漫天法訣劍光,縱使不殺他,卻也傷得他傷痕累累。破開傅長陵十一道法門,早已耗盡了他的靈力,而如今面對萬千修士,他手拿劍鞘,卻也不曾退卻半分。傅長陵的靈力一路涌灌,從云澤開始流往業(yè)獄,他感覺自己身體似乎在變得越發(fā)虛弱,隱約聽到外界的砍殺之聲。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就是直覺,似乎他生命里最重要那個人,在緩慢靠近他。砍殺聲越來越近,傅長陵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謝玉清施法的手一直在抖,她覺得無數(shù)情緒翻涌,壓在她的心頭。云羽、上官明彥,而今是傅長陵。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她縱為渡劫修士,縱手握長劍,亦不能阻擋。外面喧鬧聲漸大,傅長陵抬頭注視著前方。他希望門打開,又怕門打開。而秦衍站在門外,他周身染血,所有人圍在他身邊,想要往前,又有些不忍。如今距離大門只剩一丈,他卻覺得身上如墜千金,他喘息著,再一次逼著自己爬起來。他用劍支撐自己,雙眼被自己的血染的模糊。一步。他想起璇璣密境里,傅長陵坐在雪堆中,面上帶血痕,于風(fēng)雪中抬頭看他。兩步。他想起傅家滅門時,傅長陵躺在血水中,他如狼一樣的眼,喘息著看著他。三步。他想起重生而來,上官府中,傅長陵與他回眸相望。四步。他想起鴻蒙天宮傅長陵跪在他身前,笑著成為他師弟。五步。萬骨崖他們一起舍身飼鬼。六步。太平鎮(zhèn)他們一起歷經(jīng)過往。七步。鴻蒙天宮,他一身喜服,在雨夜中跪在他身前。“前世薄幸,身負君恩?!?/br>八步。無垢宮上,他手持玉佩,滿身是血,仰頭看他。秦衍緩慢抬頭,看見面前朱紅色的大門,顫抖著手,揚起劍來。“師兄,人如玉,當(dāng)琢而得之,人如玉,當(dāng)琢而得之。刀琢斧鑿,生死百痛,方得玉成,繼而人成?!?/br>身上所有力氣匯聚于劍尖憤然而下。“如今長陵玉成,師兄可愿再得?”大門轟然坍塌,露出大門身后的身影。太極陣法之中,傅長陵黑衣華冠,手捻蓮花,他一雙眼似落日月星辰,浩瀚宙宇,面上表情從容平靜,笑憫蒼生。“傅長陵,”秦衍看著面前人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