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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雖是對朱停說的,眼睛卻一直在小姑娘身上,暗想她如此驚訝呆滯,可是認(rèn)出了自己?朱停心中登時警鈴大作:“你不是個出家和尚嗎,怎么還有家人?”葉孤城已有打算,默默點了點頭,“葉某會收他為徒,教授他劍術(shù)?!笔玛P(guān)重大,姑且先應(yīng)承下來,說不定能取得一些關(guān)鍵的證據(jù)。至于那邪教頭子……不能讓南王知道她原本召來的人是誰,看來他得暗中去一趟西域,將那人滅口一勞永逸,也算為民除害。……出了南王府,葉孤城先秘密聯(lián)絡(luò)了宮九,然后又不抱任何希望的給王憐花也留了信,低調(diào)撇下了劍侍們,孤身前往西域。這一路風(fēng)塵仆仆,加上順手教訓(xùn)了一些紅衣教的雜碎,葉孤城對明教的印象算是跌到了最低點。他聽著沿途的明教“事跡”,先入為主的反賊印象,令他對明教所有看起來正常的“善舉”,都認(rèn)為成是收買人心。他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摸清了“光明使者”在西域的住所,只等著時機成熟,要一劍取其性命——結(jié)果他看到了什么??無花怎么會在這里?那個抱著孩子的女子就是邪教頭子??無花還和她一起給孩子換尿布???難道……這孩子是他們生的??不是、這和尚他……不是斷袖嗎???不然以他心性手段,有那么多可以利用的資源在前,他竟然半分未動天下的棋盤,這簡直不可思議。現(xiàn)在,他靈感皆通,超然物外,所以一朝清明,懵懂渾忘。混沌無竅時可以永生,混沌七竅開而立死,無花猜想,這樣的“清明”可能暗示著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向來不喜歡虧待自己,倘若人世的時間將近,那么臨別之前,起碼要將想做的事都做一遍才好。所以盡管他對稱霸江湖、君臨天下之類的事早已興趣缺缺,他還是來了揚刀大會。他想試一試,想體會站在萬人之頂執(zhí)掌生殺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想知道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是否真能給他帶來快樂。也許嘗試之后他會喜歡并享受,也許嘗試之后他會食之無味然后棄如敝履,但無論如何,路要走過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他對那柄雪怒沒有任何興趣,他有足夠趁手的兵器,而且他有種莫名的自信,這天下沒有什么兵器能比得上他手里的榮枯;他來,只為揚刀大會的勝出者代表的那種意義——至高至強的地位。無花淡定飲下一杯粗茶,優(yōu)雅脫俗,風(fēng)神湛湛,白衣上落梅如雪,正如那雪怒寒梅,傲骨獨立。忽然,由遠(yuǎn)及近一陣打斗的動靜,鏗然金鐵擊鳴之聲連綿不絕,一個穿著繡袍的女子從天而降,就落在無花對面的屋頂上。寒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兢兢戰(zhàn)戰(zhàn)道:“屬下建議,教主何妨試一試滴、滴血認(rèn)親……”*一名孤獨的劍客,行走在孤獨的街道上。他頭上戴著寬大的斗笠,帽檐壓得極低,腰帶右邊插著一柄劍,劍柄向左。他每經(jīng)過一處地方,就會跟人打聽萬梅山莊的下落;每個被他問到的人,都會被他臉上可怕又冰冷的臉色嚇到。這人正是被江湖人認(rèn)定死在了西門吹雪手下的荊無命。荊無命這些天過得水深火熱,他不知刺殺玉同塵那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反正,待他跳進河里清醒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那令全江湖聞風(fēng)喪膽的“東西”,似乎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在這段時間里,無論他吃喝行臥,都會被“鬼”盯著,毫無隱私可言,就連他洗個澡解決個方便,都會冷不丁從各種地方冒出驚悚的大紅臉嚇得他當(dāng)場萎掉。長達一個月的精神折磨,令這少年殺手再也不想看到這張臉了。貼黃符、潑雞血、佩桃木……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用,甚至,在他殫精竭慮想趕走這鬼的時候,連他棲身的金錢幫也沒了。第56章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八個字,雖未說出口,卻深深刻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里,讓他們的血液都不由自主地guntang起來,報效之情油然而生。月圓之夜,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沒有勝負(fù);月圓之夜,只有皇帝的勝利。可是皇帝并不開心。大火已經(jīng)撲滅,他站在被熏得漆黑的城墻下面,聽著魏子云的匯報:“陛下,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全都燒成了灰,就連骨灰是誰的都辯不出來,不可能有活口了?!?/br>小皇帝的身體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他還抱著一絲希望:洛飛羽通神行之術(shù),也許他在墜入火海之后,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轉(zhuǎn)移了呢?是啊,這么大的火,就算少了一個人,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對吧?但魏子云緊接著又遲疑道:“不過……我等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武器……”但葉孤城出于禮貌,并沒有多問。這三位龍章鳳姿,舉止氣度不凡,為首的……大概應(yīng)是那替他化解了毒酒之難的女子,其他兩位也許是其姐妹兄弟,也許是其侍從。他想到那只一直跟著他們的海雕,判斷他們應(yīng)是蓬萊嫡系元家子弟。葉孤城于是開門見山道:“飛仙島與本家失聯(lián)已久,對如今蓬萊的情況實在不甚了解,今日島上所發(fā)生的事,勞請諸位為葉某解惑?!?/br>洛飛羽道:“那吳明根本不是洞天福地島的主人,也不是當(dāng)今掌門,他那指環(huán)是搶來的,葉城主切莫上他的當(dāng)。”葉孤城皺眉道:“姑娘一面之詞,叫我如何能輕信?”無花輕描淡寫道:“若那人心中沒有鬼,何必在你的酒水里下毒。”洛飛羽拍了拍昏睡中的宮九,順著無花的話說下去:“不錯,葉城主可知道生死符?”葉孤城聽到這三個字,登時神色一凜。“我們上島混進城主的人里純屬偶然,但那小老頭察覺了我們行蹤,他既想拉攏你,又擔(dān)心你我是不是一伙,便試圖用生死符來控制你。這樣即便日后他行為有差,葉城主也不能再對他構(gòu)成威脅。此計一箭雙雕,他借你之手除掉我們,我們一死,天底下就再也沒人知道他的逍遙神仙環(huán)是如何得來的了?!?/br>他怎么就管不住這張賤嘴??!身后的無花沒了聲音,黑暗令洛飛羽感到恐慌,他牙關(guān)都打起抖來:“你……你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你究竟要干嘛?”無花一字一頓:“馴服烈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