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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回來又“安利”什么店,只由邱岷的喜好決定。所以洪傳飛,還有很多像洪傳飛一樣的人感到不平與憤怒。人們總是在追求公平公正,同樣是人,憑什么邱岷所謂的“喜歡”能夠決定別人的生死?就因為邱岷粉絲多,影響力大,他的“喜歡”就比別人的“喜歡”值錢!擁有的粉絲越多,實際上就等于話語權越大。話語權的增長意味著社會責任的增長,但在如今的大網絡時代,很少有網紅會意識到這一點。矛盾就此催生。而像洪傳飛這樣的人口口聲聲要求公平,其實只是恨利益沒有落在自己頭上來。不患寡,而患不均。藍巧嘆了口氣,凝視著洪傳飛,“你真的已經將邱岷殺了?”洪傳飛還陷在極為亢奮的情緒中,粗重地喘氣,歇斯底里:“為什么是‘李肥腸’,不是我?我比‘李肥腸’差嗎?這是我爸交給我的店,邱岷沒去‘李肥腸’之前,‘李肥腸’的客人還沒我家多,邱岷那個視頻一掛,我的客人就都跑去‘李肥腸’了!把他‘李肥腸’夸得天花亂墜,一個人夸,所有人就跟著夸,你們怎么那么會跟風呢!夸完還不過癮,還順帶將周圍的店狠狠踩一腳,說什么戶勇街的店加起來都比不上‘李肥腸’!我這真是禍從天降啊!”審訊桌上鋪灑著一片洪傳飛的唾沫星子。人的本性里,競爭是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民間的老話總說女人善妒,其實善妒的并非只有女人,男人也是一樣。若是設身處地站在洪傳飛的角度,大概沒有人會不憤怒,不嫉妒,不感嘆命運的不公。諷刺的是,這所謂的不公不是上天造成的,僅是由一個網紅大V的喜好造成。藍巧心思細膩,性格中并不缺少感性,但面對案子,感性必須讓位于理性。她目光銳利,像一柄斬惡之劍,“回答我,你真的已經將邱岷殺了?”洪傳飛將積蓄許久的惡氣吐出,然后就如xiele氣的橡皮柱子一般跌坐在審訊椅上,“我,我……”藍巧給他時間。“我當然已經把他殺死了!”片刻,洪傳飛強作聲勢,但視線已經明顯呈躲閃狀,“他這樣的人,我不殺他,你信不信還有無數人想殺他!”“我信?!彼{巧說:“‘李肥腸’是邱岷無償推薦的所有餐館中,最不火的一個。換言之,那些更火的餐館附近,有比你受到更大更猛烈沖擊的人?!?/br>洪傳飛張了幾下嘴,苦笑,“所以他必須死!”“陪你聊了這么多,你該陪我聊一會兒了吧?”藍巧微一抬下巴,“你是以什么方式,殺掉了邱岷?”洪傳飛喉結幾度抽動,半天才道:“還能怎樣殺?我從他家將他騙出來,帶到一個荒涼的地方,幾刀下去,他……他就咽氣了唄?!?/br>藍巧說:“這么容易?”洪傳飛垂著眼瞼,“啊,就這么容易!”半分鐘后,藍巧厲聲道:“撒謊!”洪傳飛肩膀一震,下意識道:“我說的是實話!”藍巧說:“你這么恨邱岷,并且認為他該死,對你來說,殺死邱岷是大功一件。你已經認罪,那以你的個性與行為邏輯,難道不該大肆炫耀你是怎么將他殺死?”洪傳飛睜大雙眼。“但你卻語詞不清。”藍巧敲了敲桌子,“因為你說不出來,你不知道這個過程是怎樣,你根本沒有殺死邱岷!”洪傳飛幾乎要站起來,“我!”“你到底做了什么?”藍巧嚴厲道:“邱岷現在在哪里!”“我……”洪傳飛被藍巧的氣勢徹底壓制住,從最初的囂張變?yōu)榛艁y,有些語無倫次,“我是想殺死他啊,但我后來,后來,我下不去手。”藍巧說:“10月4號,邱岷是被你帶走?”洪傳飛交待,9月中旬,他就已經從“丘山罔眠”發(fā)布在網上的信息確定對方的真實姓名與住址,并得知邱岷與父親一同生活,而其父目前在老家。邱岷獨自生活的這一時間段,是最佳的動手時刻。洪傳飛知道自己沒有與警察較量的本事,明白一旦動手,就必然被抓住。但掙扎再三,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打算殺死邱岷后去派出所自首,自己死,邱岷也別想活。動手之前,洪傳飛每天都到邱岷家附近踩點,熟悉周圍的情況,了解到“秀?樂園”小區(qū)西面正在進行市政施工,從西門出入小區(qū)很不方便,邱岷為了抄近路,時常從一條背街小巷穿過。小巷開不進車,只有三輪車、摩托車能勉強穿過。洪傳飛認為,這是老天賦予自己的機會。在10月4號之前,洪傳飛就數次等在小巷里,但雖然等到了邱岷,卻因為小巷里還有別人,而沒有下手的機會。4號當天,邱岷再次出現,這次周圍沒有其他人。洪傳飛尾隨一截之后,看準時機,將早就準備好的刀摸了出來,飛身一撲,從側后方壓制住邱岷,刀抵在邱岷的咽喉上。邱岷奮力掙扎,卻被洪傳飛死死捂住口鼻。“你敢喊,老子現在就殺死你!”洪傳飛惡狠狠道。論體力,邱岷不是洪傳飛的對手。最關鍵的是,洪傳飛有刀,而這把刀已經在邱岷的脖子上撕出一條血線。邱岷劇烈顫抖,果然不敢反抗了。洪傳飛立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迷藥,將邱岷迷暈之后,拖上自己買菜用的三輪車,利索地把邱岷綁結實,蓋上防水布,駛出小巷。洪傳飛在冬鄴市土生土長,早就熟悉西城區(qū)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西城區(qū)靠南有一座山,沒名字,老冬鄴人將它叫做丫頭山。山里頭有一個早已廢棄的軍火庫,是幾十年前部隊修在那兒的,現在早就沒人再往那里去。洪傳飛打算在那里解決掉邱岷。路上很順利,但真到了地方,洪傳飛卻猶豫不定。軍火庫里早沒了軍火,四處是一些廢棄的鋼筋。應急燈的光亮只能驅散很小一塊黑暗,那些鋼筋在陰影中,被燈光放大、扭曲,像一個個猙獰的鬼影。迷藥的勁太足,邱岷沒有醒來,躺在陰冷的地上,像一個任由鬼影撕扯的可憐蟲。洪傳飛咽了口唾沫,握著刀的手已經滿是汗水。一刀下去,照著脖子砍,只用一刀,就能結果邱岷的性命,但洪傳飛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斷鼓勁,甚至念叨著“你做了匪事,你該死”,卻遲遲揮不下手臂。說到底,不是每個人都有殺人的“天賦”。普通人會將“老子殺了你”掛在嘴邊,會因為大事小事恨不得殺死某個人,但真正動手的,卻少之又少。否則社會早就亂套。“哐當”一聲,刀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