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買奶茶，好歹是晚上，現(xiàn)在這大白天的，被人看到影響不好?！?/br>
冬鄴市又降溫了，室內(nèi)沒什么感覺，一出去就冷。

蕭遇安說：“把你丟在柜子里那件厚衣服拿出來穿上?！?/br>
明恕說：“你怎么知道我在柜子里塞了件衣服？你翻下屬的工作柜?。俊?/br>
“我不僅翻了，還把你藏著的煙收繳了。”蕭遇安說：“下屬有意見？”

明恕眼尾挑了下，“下屬不敢，下屬不敢！”

蕭遇安笑道：“去吧?！?/br>
明恕從副局長辦公室回到重案組，在窗邊看了看，本來不打算拿厚衣服，這氣溫在他看來也不算太涼，況且買不買咖啡其實都是次要，他是想出去吹個風，讓思路更清晰一些。

如果穿得太暖，風再怎么吹都沒用。

但蕭遇安翻了他的柜子，他得看看，除了煙，還少沒少別的東西。

如果沒有記錯，柜子里還有一包堅果來著。

明恕這么想著，已經(jīng)走到了柜子邊，打開一看，煙果然沒了，堅果還在，那件兒厚衣服是件中長呢子外套，比他身上這件厚，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謹遵領(lǐng)導教誨，換好再出去，結(jié)果把外套一拿出來，就發(fā)現(xiàn)里面還塞了條圍巾。

他絕對沒有在里面放過圍巾，只能是蕭遇安來收繳他的煙時放進去的。

“嘖?！泵魉⌒α寺?，將圍巾隨意掛在脖子上，關(guān)上柜門。

“師傅，你上哪兒？”方遠航看樣子是剛從痕檢那邊回來。

“買咖啡?！泵魉≌f：“待會兒給你們捎回來。”

方遠航笑起來，“我?guī)煾稻褪嵌聝海　?/br>
明恕刮了他一記眼刀。

方遠航視線一降，“師傅，這才幾月，你就戴圍巾了？”

明恕說：“這叫流行，懂嗎？”

方遠航眨了兩下眼，心道你們基佬的流行，我不懂也罷。

不過轉(zhuǎn)念又一想，余大龍那憨坨坨吵著要過生日，現(xiàn)在越來越冷，正好適合送圍巾。

方遠航一直男，當然不懂基佬們喜歡什么樣的圍巾，不如找明恕抄抄作業(yè)。

明恕看著方遠航靠近，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圍巾，想起上次審楚信時，方遠航那句“你胡說什么”。

徒弟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他的取向，卻假裝不知，還牢牢幫他堵著別人的嘴。

挺可愛的。

明恕有些好笑，將方遠航湊近的腦袋推開，“看什么看?！?/br>
方遠航當然不會說“我要送圍巾給一個小基佬，在你這大基佬這兒參考參考”，只說：“沒事，就看看，我要喝拿鐵，超大杯?！?/br>
二十分鐘后，外賣員送來一車拿鐵，重案組人人有份。

當每人都在夸明恕是個“仗義疏財”的好隊長時，邢牧捧著熱氣騰騰的拿鐵，皺著眉思考——送我咖啡，是覺得我不夠努力，讓我喝完不要睡覺，接著工作嗎？

明恕握著咖啡走在路上，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穿得夠厚了，脖子還纏了一圈，打噴嚏不可能是因為受了寒，只能是被議論了。

——重案組的隊長，即便是開小差，都是在做推理。

明恕開完小差，繼續(xù)考慮案子。

目前牟海淵的背景調(diào)查尚在進行中，動機全然不明，不過技術(shù)比對既然鎖定了牟海淵，那出錯的可能性就不大。

海鏡寺發(fā)生改變是在六七年前。以前在海鏡寺修佛的，要么是老僧人，要么是胡成醫(yī)這樣沒有歹念的人，劉歲和唐遠是例外，而窺塵在接納他們之后，也在盡心感化他們。七年前，窺塵下山。六年前，歸來的窺塵帶回殷小豐，自此，海鏡寺接納的就全是用心險惡之人。

如果牟海淵在六年前就取代了真正的窺塵，他是刻意將這些人集中在海鏡寺？集中之后要干什么？

褚江、常慶英、王路所謂的下山“云游”都是經(jīng)由窺塵的口傳達給留在寺里的僧人。這三人目前全部呈失蹤狀態(tài)，如果他們并不是下山“云游”，而窺塵又編造了謊言，那么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已經(jīng)被窺塵所害。

明恕停下腳步，眉間的褶皺更深。

窺塵——牟海淵將他們集中的海鏡寺的目的，難道是一個一個將他們清除？

褚江、常慶英、王路之外，殷小豐、唐遠、劉歲、方平旭其實也是窺塵的目標，但窺塵還沒來得及下手？

窺塵是以什么身份懲罰這些人？

選擇的基準又是什么？

諸江三人如果已經(jīng)遇害，尸體在哪里？

窺塵的年齡，還有沒有連環(huán)作案的能力？

一個六七十歲的普通老人，也許連行走都已經(jīng)不便，但牟海淵常年習武，身體素質(zhì)不可與常人比較，如果在消失于公眾視線的十年中用心保養(yǎng)，并非沒有作案能力。

明恕又想到了呂晨和趙思雁的尸體。

她們僅僅是上山賞秋，就遭遇劫難，衣服被脫光，身體被十枚鐵釘貫穿，顳骨被鋒利的刀刺穿。

最早做犯罪側(cè)寫時，兇手就被認定為一個類似專業(yè)殺手的人。殷小豐從小被迫習武，有這個能力，而牟海淵身為名噪一時的武打演員，專業(yè)能力比殷小豐只強不弱。

但如果是牟海淵殺死了呂晨趙思雁，那么對邱岷進行分尸的就是牟海淵。

牟海淵也恨邱岷嗎？

明恕快步回到刑偵局，手中的咖啡只喝了兩口。

“你想親自去牟海淵的老家？”蕭遇安問。

“我不想在這里干等結(jié)果。”明恕說：“我覺得祈月山上這一系列案子都能在牟海淵的背景里找到根源！”

牟海淵祖籍函省賦城，牟海淵當初給父母買的幾套房子就在賦城，十年前宣布隱退時，牟海淵也說過，在出國之前，想先回到故鄉(xiāng)賦城生活一段時間。

函省是個大省，洛城為省會。與洛城相比，賦城是座經(jīng)濟文化都發(fā)展得一般的小城市。

明恕雖然去洛城的次數(shù)不少，但從來沒有去過同一省份的賦城。

徐椿已經(jīng)與十來位隊員先期抵達。

目前確定的是，牟海淵在賦城曾經(jīng)有五處房產(chǎn)，其中兩套別墅，三套高檔商品樓，而這五處房產(chǎn)中的四處已經(jīng)在十年前到八年前這兩年里轉(zhuǎn)手，目前尚在牟海淵名下的只有一棟別墅，這套別墅并不是他父母生前居住的地方。

“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牟海淵的‘人設(shè)’是孝順。一個孝順的人，變賣房產(chǎn)時，一般會留下父母住過的宅子。但牟海淵留下來的卻是，他自己住過的那一棟?！泵魉≌f：“這不正常。他父母葬在什么地方？”

徐椿說：“長春公墓?！?/br>
近年來喪葬業(yè)迅猛發(fā)展，賦城及周邊一共有四處公墓，長春公墓并不是其中價格最為昂貴的，但考慮到牟海淵的父母在十幾年前就已過世，當時長春公墓還是賦城最好的公墓，牟海淵將他們葬在那里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