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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兄弟。白虹與林喜商量好,等楚林雄對林喜厭倦了,危險過去,就將孩子送回去。然而林喜和郭用都沒有熬到楚林雄厭倦的那一天。楚林雄的私生子不少,他既不將他們接到家里來,也不否認(rèn)他們的存在,唯獨對楚信青睞有加,稱楚信是自己的侄子,對待楚信比對正妻所生的兒子還要好。而對林喜,他給予的卻是無休無止的折磨。他以為自己能夠得到林喜的心,但多年糾纏,林喜連他的孩子都生了,愛的仍然是郭用那個窮酸無用的書生。他無法讓林喜愛上他,就要讓林喜恨他。只有恨,才與愛有同等的重量。終于,在瘋癲與痛苦中,昔日最明媚的“?;ā边x擇了自殺,就此遠離楚林雄,也拋下了自己的孩子與丈夫。自殺之前,林喜沒有再去看秦英一眼。之后,郭用死于車禍,沒人知道這起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又或者,是對生命不再留戀的郭用主動走向了滾滾車流。親生父母亡故之后,郭平安仍然以秦英的身份生活在秦家。白虹的善良與秦安強的憨厚從始至終,他們將秦英當(dāng)做親生兒子看待,很多時候?qū)η赜⑸踔帘葘η匦圻€好。林喜和郭用活著的時候,他們沒有給秦英上戶口,因為知道將來有一天,秦英會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后來林喜和郭用不在了,兩口子不是沒有想過給秦英上戶口,就此安定下來,可是若是真去上了戶口,很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秦英就是多年前被人“偷走”的郭平安。楚氏越發(fā)強大,楚林雄有了更多的情人與兒子,一切好似回到原來的軌道,直到二十一年前,16歲的秦英突然失蹤。秦英就是郭平安這件事,秦氏夫婦一直守口如瓶,林喜只在清醒時告訴過郭善眸,要郭善眸發(fā)誓,將來自己如果有什么不測,幫忙照顧郭平安。秦英失蹤后,白虹找到郭善眸,不住地道歉。郭善眸那時就猜到,秦英的失蹤沒那么簡單,否則白虹不會內(nèi)疚到這般地步。但當(dāng)時她還想不明白,秦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林喜的叮囑尚在耳邊,年輕時和哥哥嫂嫂相處的點滴仿佛就在昨天,可一切到底是不一樣了。郭善眸選擇了沉默,不再過問任何與秦英有關(guān)的事,將所有知道的秘密藏在心里,埋頭經(jīng)營自己的家庭。老房子里彌漫著沉重的安靜,陳年的冤屈重重疊疊地壓下來,不甘與痛苦好似有了實質(zhì),覆蓋在老人的身上。她的眼皮幾乎遮住了眼中的所有光亮,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用力到撐平了那些雞皮般的皺紋。“他們以為楚林雄不知道平安在哪里,其實楚林雄什么都知道。”須臾,郭善眸擦拭著眼淚,緩緩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事能瞞過楚林雄啊,他只是沒有直接對平安動手而已。我也是老了,才明白這個道理?!?/br>“楚林雄一早就知道秦英的身份?”蕭遇安并不感到意外,“那他也清楚,你知道這個秘密?”郭善眸發(fā)抖,“是。以前我、林喜、我哥都還年輕,我們將平安藏起來,是因為害怕楚林雄傷害平安,畢竟楚林雄那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而我們,我們沒有反抗的能力,我們只能躲。后來他們都走了,我開始意識到,楚林雄知道平安在白虹家里,卻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為……”像是說不下去了,郭善眸垂下頭,沉沉地嘆了口氣。“是因為楚信生來就患有心臟病?!笔捰霭舱f:“楚林雄也許從來就沒有想過殺死郭平安,當(dāng)楚信的病發(fā)展到必須進行心臟移植的程度,郭平安——楚信同母異父的哥哥——將是最好的供體?!?/br>郭善眸拭著淚,小幅度地點頭,“林喜給我說過,楚信的心臟有問題,那時我們不知道,楚林雄早就盯上了平安的心臟。平安失蹤后,我一度以為平安被楚林雄抓去給楚信做手術(shù),我走遍了冬鄴市的醫(yī)院,都沒有打聽到絲毫消息,倒是從一個醫(yī)生處得知,不是所有心臟病人都適合做移植手術(shù),會做這項手術(shù)的,都是其他治療方式已經(jīng)不頂用了時。我猜,楚信的病發(fā)展不了那么快,平安應(yīng)該沒有落在楚林雄手上,那失蹤就失蹤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出現(xiàn)……”老人的希望最終落空了,楚林雄能在郭平安被“偷走”時找到秦英,也能在秦英“失蹤”后鎖定白英,不同只在于所耗費的精力與時間。秦雄在祈月山將秦英推落懸崖,這是楚林雄意料之外的插曲。楚信的病還沒有發(fā)展到必須做移植手術(shù)的地步,情況好的話,也許這一生都不用做那“短命”的移植手術(shù),但楚林雄不敢掉以輕心,秦英如果死了,他要見到尸體,秦英如果還活著,就永遠是楚信的供體。后面發(fā)生的事,郭善眸已經(jīng)不知道了,時至今日,她還相信她那苦命的侄子活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樣,有了新的家人,過著平凡的生活。蕭遇安告訴她,警方一定會查清當(dāng)年的真相,她老淚縱橫,握著蕭遇安的手,不住說著:“謝謝,謝謝……”郭善眸被作為關(guān)鍵人證,被警方保護起來,她對楚林雄的指控聲聲血淚,發(fā)自肺腑,可是重案組現(xiàn)在必須做的,卻不是將楚林雄繩之以法,而是像保護郭善眸一樣,保護楚林雄和楚信。有人為秦英復(fù)仇,這個人的最終目標(biāo)要么是楚林雄,要么是楚信。楚林雄現(xiàn)在名義上還是楚氏集團的董事長,但已經(jīng)不再過問集團的事務(wù),只有在一些重要場合才會現(xiàn)身,目前在楚氏主事的是楚慶。楚氏內(nèi)部一直有傳聞?wù)f,楚林雄并不是主動將權(quán)力交到楚慶手中,而是漸漸被這心思深重的后來者架空、軟禁。楚林雄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還是在今年上半年,此后一直在位于城郊的南泉莊園靜養(yǎng)。蕭遇安看著躺在床上的白發(fā)老頭,很難將對方與那個叱咤風(fēng)云的商界奇才、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聯(lián)系在一起。人一旦蒼老,就成了弱者,輕易被自己的兒子奪走了權(quán)力,被病痛折磨著軀體。楚林雄一生強悍,作惡多端,這恐怕是他頭一次體會身為弱者,被別人踩在腳下的凄苦。“警察?”楚林雄費力地?fù)纹鹕眢w,聲音很是沙啞,但語氣間仍舊充滿濃烈的輕視,“我最不怕的就是警察,警察能奈我何?說吧,這次又想來調(diào)查我什么?”蕭遇安平靜地俯視著楚林雄,說出了三個字:“郭平安?!?/br>楚林雄神情突然改變,三秒鐘后啞然道:“你說誰?”“郭平安?!笔捰霭惨ё智逦?,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名字,都擲地有聲,“林喜,郭用?!?/br>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