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生活，也沒有做生意，但一個下午已經(jīng)灌了滿滿三盆，遠(yuǎn)超過了她需要的量。

灌好之后，她在腸衣上刷好油，掛在繩子上讓風(fēng)吹。

忙到太陽落山，女孩才終于閑下來。

鄉(xiāng)里信號不好，家里幾乎搜索不到信號。簡簡單單吃過晚飯之后，女孩拿著手機走到鄉(xiāng)口的空壩上——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是全鄉(xiāng)信號最好的地方。

她喜歡看，也喜歡看新聞，家里有不少從二手市場淘來的書，手機里也有幾個軟件。她習(xí)慣先看新聞，再看。

但今天，當(dāng)他看到自動推送的重磅新聞時，眼珠忽然不再轉(zhuǎn)動。

幾十秒后，她捂住嘴，一行行眼淚決堤般地從眼眶中流出。

偶爾有人經(jīng)過，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顯然是不明白她在哭什么，為什么在這里哭。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告訴她天黑了，快回家。

她毫無反應(yīng)。

后來的某個瞬間，她劇烈顫抖，然后哆嗦著撥出了一個號碼。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一個男聲傳來，“什么事？”

“哥哥，你看到新聞了嗎？”女孩哽咽著道。

一陣沉默后，男人道：“嗯?！?/br>
“警察把他們都抓了！”女孩激動萬分，“他們再也不能害人了！我們……”

男人沒有再回應(yīng)，女孩聽到的是通話被掛斷的聲響。

·

冬鄴市，刑偵局。

“蕭局?！绷逐▌倧氖锥蓟貋恚捅徽埖街匕附M，他的眼中有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就像已經(jīng)演練過多次，“有什么案子需要我?guī)兔?？離開的這段時間，給你們添麻煩了?！?/br>
蕭遇安招呼他坐下，“你去首都進修，也是為了回來更好地協(xié)助我們工作?！?/br>
林皎客氣地笑了笑。

蕭遇安說：“是這樣。我們最近得到一個線索，這線索可能與你有關(guān)?！?/br>
林皎挑了下眉，脖頸的線條極不明顯地收縮。

他穿的是高領(lǐng)毛衣，脖子被衣領(lǐng)擋住大半，但蕭遇安還是注意到了。

“和我有關(guān)？”林皎流露出的緊張也恰到好處，“蕭局，我不明白?！?/br>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蕭遇安說：“當(dāng)初為什么選擇來冬鄴市局工作？”

“盛教授是我的恩師，他希望我能夠加入他的團隊?！绷逐◤娜莸溃骸拔易约阂灿幸恍┣閼寻伞．?dāng)不成警察，成為警察的顧問，一起解決疑案懸案也不錯?！?/br>
蕭遇安點點頭，接著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資料，“你先看看這個?！?/br>
林皎接過，翻開半透明的封頁。

辦公室突然變得很安靜，只聽得見手指捏住頁腳，并將它翻起來的聲音。

蕭遇安看著林皎——這是個很體面的男人，在瀏覽資料上的文字時，神情幾乎沒有什么改變，看得出心理十分強大，但某幾個瞬間，他幾乎是本能地壓住唇角，眉心浮出稍縱即逝的折痕。

他在忍耐，在掙扎，在竭盡所能控制自己。

一刻鐘后，當(dāng)林皎的視線落在最后一頁的最后一段時，蕭遇安問：“看完了？”

林皎抬起頭，平靜地將資料放在桌上，“是的?！?/br>
蕭遇安直視著林皎的眼，林皎沒有躲避的意思。

幾秒后，蕭遇安說：“看來心理專家都擅長喜怒不形于色。”

也許沒有想到蕭遇安會這樣說，林皎詫異地張了張嘴。

“我是指這里面的內(nèi)容?！笔捰霭灿靡暰€示意桌邊的資料，“肆林鎮(zhèn)，‘鬼牌’產(chǎn)業(yè)，女嬰的遭遇，‘食人鮫’，‘云寇’，‘南郊’殯儀館。林醫(yī)生，它們時，你的眼中沒有憤怒的情緒?！?/br>
林皎一怔，“你說這個啊。”

“你以為我說的是什么？”蕭遇安問。

林皎尷尬地笑了聲，“抱歉，可能是因為剛回來，比較累，我還沒有完全進入工作的狀態(tài)中。‘鬼牌’產(chǎn)生于落后的村落，我沒想到現(xiàn)在還有人做這種慘無人道的人血生意。不過蕭局，剛才你說，這線索與我有關(guān)？”

蕭遇安說：“也可以換個說法——和你父親，的資深調(diào)查記者林忠國有關(guān)?！?/br>
林皎眼中的光倏地靜止。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我就不再拐彎抹角了?！笔捰霭驳溃骸疤貏e行動隊和北方四座城市的警方展開聯(lián)合行動，鏟除‘鬼牌’陋習(xí)，這已經(jīng)是新聞上通報過的事。”

林皎點頭，“還在首都時，我就看過這個新聞。”

“還有一些細(xì)節(jié)，警方并沒有向外界披露?！笔捰霭舱f：“比如你的父親林忠國17年前在夏西市失蹤，正是因為調(diào)查‘鬼牌’產(chǎn)業(yè)。黑惡團伙‘云寇’已經(jīng)承認(rèn)，他們殺害了林忠國。”

林皎唇角輕微抽動，第一次在與蕭遇安的對視中別開視線，“是嗎？我已有很多年沒有回過夏西市了。原來已經(jīng)查出來了嗎？”

他看上去不像在乎的樣子，仿佛林忠國是個與他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

可他眼尾極其細(xì)微的顫動卻出賣了他。

他只是裝得滿不在乎。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在乎。

“不打算說些什么？”蕭遇安說：“林忠國是你的親生父親?！?/br>
林皎喝了口茶，“是我的反應(yīng)太平淡了，所以你覺得不正常嗎？但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才是正常的呢？我已經(jīng)忘了有父母在身邊的感覺了——我父親失蹤時，我才13歲，而在他失蹤之前，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也很少，他總是很忙，有太多人太多事等待著他去關(guān)心，除了我。他就像古代的俠士，關(guān)心天下蒼生，唯獨忘了自己的家人。”

說這話時，林皎的語氣像極了抱怨，任誰來聽，都會認(rèn)為他是在抱怨他那對家庭疏于關(guān)心的父親。

可蕭遇安看到，他眼底炙熱，像是燃著一簇火。

他分明是在為自己的父親感到驕傲。

停頓片刻，林皎又道：“而我的母親，在我父親失蹤后不久就拋下我離開。17年了，我的人生里沒有他們，我早就習(xí)慣了一個人生活?，F(xiàn)在我突然得知，我那失蹤的父親是因為工作而被殺害，我敬佩他，覺得他了不起，但也僅此而已了?！?/br>
蕭遇安看著這位優(yōu)秀的心理專家，說：“你早就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br>
林皎盡量控制著表情，“蕭局，你這么說，就很奇怪了。我有什么值得你懷疑的地方嗎？就這個案子來說，我的身份是受害人唯一的兒子。我實在想不出，你在懷疑我什么?！?/br>
蕭遇安將遲小敏的照片放在桌上，“殺害林忠國的人供認(rèn)，林忠國當(dāng)年在肆林鎮(zhèn)救下了一名女嬰。她就是你父親當(dāng)年救下來的女嬰，對嗎？”

林皎額角的筋倏地鼓起，眼尾隨之撐開。

“她那偽造的身份證上顯示，她名叫‘遲小敏’，這名字是你給她起的吧？”蕭遇安說：“你和遲小敏一起，引導(dǎo)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