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時，我們往往容易將注意力放在那些最顯而易見的線索上，而忽略不那種重要的線索?！笔捰霭舱f：“記不記得，黃妍的母親黃月說過，黃妍以前還去西南邊境養(yǎng)過蠱。”

一想到蟲子，明恕就有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黃妍惹上的，不止‘鬼牌’?！?/br>
“黃妍去過的落后村落不止肆林鎮(zhèn)一處?！笔捰霭舱f：“你這個想法很有意思，開會時還能再發(fā)散一下?！?/br>
向韜已經被轉移到普通病房，正在“生龍活虎”地恢復著。

明恕帶著營養(yǎng)品去看他，將氣球和狼牙棒也捎上了。

病房是單人間，有北城分局的同事照應?？吹矫魉?，向韜很振奮地打算下床。明恕讓他躺好，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

“明隊?！毕蝽w說：“你怎么還給我?guī)婢甙?？?/br>
“商場送的，快過年了，看著喜慶。”明恕給氣球固定了一下。

那氣球是粉紅色的，還有金粉，確實喜慶。

向韜雖然還在養(yǎng)傷中，但心系肆林鎮(zhèn)，心系未偵破的命案，話沒說兩句就說到了案子上。明恕也不跟他客氣了，道：“你這陣子待在醫(yī)院，想沒想過黃妍的案子？”

向韜說：“我整天都在想！排除林皎報復的話，她這個案子最蹊蹺的地方就在于她主動關閉監(jiān)控，還有她胸口的大片小孔。我覺得還是應該從她的經歷上挖掘，上次我自從了解到‘鬼牌’，就鉆進‘鬼牌’里了，沒有再去了解她的其他信息。其實現在想來，我對她還是不夠了解。起碼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去關閉監(jiān)控?！?/br>
“兇手是她認識的人，年輕男性，她對他的到來十分期盼，并且對他言聽計從。”明恕說：“這很可能是個外貌上具有誘惑力的男性——尤其是對女性來說。”

向韜沉思片刻，“這個側寫太寬泛了?！?/br>
“我知道?！泵魉≌f：“所以關鍵之處還是在小孔上?！?/br>
說著，明恕拿起狼牙棒，在手上輕輕捶了捶。

向韜一時沒明白。

“我懷疑，那些小孔代表著猛獸啃噬?！泵魉≌f：“可能是狼，也可能是別的動物?！?/br>
向韜懵了下，似乎是在迅速消化這一信息，然后突然拍了下被子，“明隊，我想起一件事。但我不知道這事和黃妍的死到底有沒有關聯(lián)?！?/br>
“說來聽聽?！?/br>
“剛查到‘鬼牌’這條線索上時，我不是去找過蔡心悅嗎？就是那個和黃妍一起去肆林鎮(zhèn)購買‘鬼牌’的女孩兒?！毕蝽w說：“她在南城區(qū)的‘風波’密室俱樂部工作，專門給密室寫劇情。當時她將我?guī)нM一個閑置的房間，是一個已經過時的密室場景，里面堆著不少過氣的道具?！?/br>
向韜頓了下，“其中有一個狼頭。”

明恕說：“狼頭？”

“明恕，你有沒玩過狼人殺？”向韜問。

明恕說：“狼人殺誰沒玩過?！?/br>
“這游戲前幾年很火，說是最火的桌游也對。那時幾乎所有密室都有狼人主題。”向韜說：“但是最近幾年就不行了，狼人殺過時，狼人相關的密室也不行了。”

明恕突然覺得腦中涌入了許多線索，但這些線索是無序的、凌亂的、沒頭沒尾，甚至帶著欺騙性。

向韜擔憂道：“明隊，黃妍的案子和狼人、密室有關？”

明恕安撫般地笑了笑，“你安心養(yǎng)傷，腦子能轉就多轉轉，想到什么隨時和我聯(lián)系?！?/br>
向韜覺得這話很矛盾——一邊要安心養(yǎng)傷，一邊要多轉轉腦子，這二者不可兼得啊。

明恕說：“在心里吐槽我？”

向韜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明恕半開玩笑道：“想來我們重案組，‘讀心’的本領必不可少?！?/br>
“真的？”向韜不是很相信，“那我得更加努力才行！”

“好了不打攪你了?！泵魉∧闷鹱约旱拇笠?，“過段時間再來看你?！?/br>
在得知黃妍遇害后，蔡心悅就心驚膽戰(zhàn)，疑神疑鬼，辭掉了在“風波”密室俱樂部的工作。本打算離開冬鄴市，但作為“鬼牌”的擁有者，她的行動暫時被限制，必須配合警方的調查。

“還……還沒找到殺死妍姐的兇手嗎？”蔡心悅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那我會不會也被殺？”

“你說你和黃妍是因為民俗、靈異而相識，黃妍是這方面的專家，曾經幫助你設計密室，給你提供過不少靈感?！鄙洗握业讲绦膼偟碾m然是向韜，但明恕已經聽過錄音，“那黃妍有沒有向你提到過狼人，或者說，和狼人相關的傳說？”

蔡心悅非常緊張，但聽到“狼人”時，眼中又流露出些許不屑，“沒有的?！?/br>
明恕眼神銳利了幾分，“這么確定？”

“因為狼人這個主題已經過時了?！闭f起自己的本行，蔡心悅總算是鎮(zhèn)定了一些，“現在市場上流行的主題，一般都是我們耗費一年左右的時間研究出來的，我們，我們必須站在前沿。像狼人主題，其實是在我入行之前就達到頂峰，那時的從業(yè)者就基本將這個主題吃透了，開始探索新的流行。我不可能再和妍姐聊狼人主題?！?/br>
明恕若有所思地擰起眉，片刻后問：“你回憶一下，黃妍給予了你哪些靈感？”

蔡心悅找出一個筆記本，“都在上面了?！?/br>
明恕翻了幾頁，沒看出什么名堂來，又道：“你和黃妍最后一次聯(lián)系，是相約去一家新開的密室？”

這條線索是北城分局在黃妍的上網記錄中發(fā)現的，向韜也是因此找到蔡心悅。

蔡心悅不安地點頭，“對，在東城區(qū)，那家密室的風格和‘風波’不同，我聽說走的是血腥暴力路線。做我們這一行，參觀競爭對手的密室是工作需要，我就約了妍姐去看。但當時那個密室還沒有開業(yè)?！?/br>
東城區(qū)，“天韻潮都”購物中心。

“怎么這么多人？有什么活動嗎？”

“不知道，去看看？”

“別去了，沒咱們的事，有個密室開業(yè)了?！?/br>
“密室是什么？”

“密室你都不知道？是……”

一棟如同中世紀古堡的建筑出現在購物中心新開辟的D館，打扮新潮的年輕人排著長長的蛇形隊，一些正在興奮地交談，一些抻長脖子往前面瞧。

他們都是密室文化的粉絲，哪里有新開的密室，就搶先打卡，唯恐晚于同好。

“第九戰(zhàn)場”密室俱樂部開業(yè)，設有“第一通關者”、“最快通關者”、“通關最多密室者”、等多項獎勵，引爆了粉絲們的熱情。

蛇形隊伍的中段，穿著卡其色毛線裙和灰色小羊皮外套的女人匆匆跑來，一邊護著頭上的裝飾用帽子，一邊笑著道歉，“來晚了來晚了，不好意思??！”

“你肯定睡懶覺了！”一人說。

“沒有沒有！我換了班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