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你、你是怎么恢復(fù)記憶呢？”系統(tǒng)小心翼翼地問。

季淙茗性子軟，但做事卻不手軟，既然決定要讓斐垣開始新的美滿的幸福的人生，他十分果斷地將斐垣身上的因果全部抹去了。

不是對他的記憶，而是對“事實(shí)”和“現(xiàn)實(shí)”做了手腳。

生母常月笙，生父斐程峰，養(yǎng)母林語，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斐睿安，季淙茗全部將他們的存在抹去了。

常月笙、斐程峰和林語，不管從哪個意義上來說，都沒有存在過的痕跡。他們連誕生的可能也不存在。

沒有常月笙和斐程峰，“斐垣”就沒有出生的可能，同理，沒有林語和斐程峰，斐睿安的存在也就成了不可能。

一個新的、沒有任何束縛的未來，屬于斐垣可以自行決定的未來，開始了。

因果被抹去后，世界上就不會再有常月笙、斐程峰和斐睿安，季淙茗將他們流放到了無盡的時空裂縫里。

沒有饑餓，沒有寒冷，沒有死亡，也沒有生命。只有一片的虛無和寂靜。

或許他們能在那里活下去，或許會被虛無同化。季淙茗無所謂。因?yàn)檫@是對他們的報(bào)復(fù)。

對他們傷害了斐垣的報(bào)復(fù)。

季淙茗想要給斐垣一個幸福美滿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但也不想放過他們。

天道是規(guī)則本身，天道不該有感情。

哪怕是從天道變成了季淙茗，也不會有感情。

但這就是矛盾點(diǎn)。

季淙茗是人，人是有感情的。

而季淙茗本不該有感情。

他是世界的規(guī)則，只需要對世間的一切一視同仁就好。死亡、痛苦、幸福、生機(jī)……每一部分，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一切都該被同等對待。

季淙茗做得很好。不管是誰，哪怕是父母、親人，他都一視同仁地看著他們，哪怕憐憫，哪怕憐惜，但他絕不出手改變他們原有的命運(yùn)。

因?yàn)椤銈兌际且粯拥摹Ｎ乙彩且粯拥摹?/br>
季淙茗坦然地接受自己必死的命運(yùn)。不管是作為“季淙茗”還是作為“天道”。他很清楚，只要誕生，就必定會引來死亡。

只是作為規(guī)則，他目前不能死罷了。但到了沒有辦法的那一天，他也會繼續(xù)坦然地面對自己必死的結(jié)局。

——本該是這樣的，本該是這樣的！

但斐垣讓他有了心。

除了不痛不癢的憐憫，他擁有了一切常人能有的喜怒哀樂。

斐垣在人間痛苦，一直看著他的季淙茗也在痛苦。

斐垣在為自己失去了一切痛苦，季淙茗也在痛苦，比他更痛苦，因?yàn)樗粌H要看著斐垣痛苦、和他一起痛苦、還要為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痛苦。

很痛苦。

所以在斐垣的心跳消失、靈魂開始潰散時，季淙茗不接受。他無法接受斐垣的死亡！沒有辦法！

作為天道，作為季淙茗，他能淡然地接受自己化為虛無的命運(yùn)，但他無法接受斐垣的死亡。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季淙茗一次又一次地改變了斐垣必死的結(jié)局。

但斐垣的心已經(jīng)死了。

斐垣的世界，一片荒蕪，他還活著，但只是軀體。

斐垣的靈魂已經(jīng)死了，在靈魂消失前，他殺死了自己。

季淙茗不同意！

人類的強(qiáng)大是有限制的，生物只要存在，就會有極限。

但天道不會。

季淙茗將自己的意識海分給了斐垣。

無限的一半是多少？

還是無限。

斐垣的靈魂又活了過來，但也只是活著。

和他的身體一樣，僅僅是活著。

“斐垣，我很任性對吧？明知道讓你活著是那么痛苦的事情，明知道你渴求著死亡，但是——”

哪怕成為你被你憎恨的存在，我也要讓你活下去！

活下去，就代表著還有希望！

你會找到的，你可以擁有的，你絕對能找到幸福的！

所以——讓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好了。

天道不該擁有感情。

但季淙茗擁有了。

世界毀滅就毀滅吧，只要斐垣能開心一點(diǎn)就好了。

他用自己最后的一點(diǎn)力量，將時光回溯，到了一切還未開始的節(jié)點(diǎn)。

*

斐垣靜靜聽著體統(tǒng)將季淙茗十年后的任□□跡說完，斐垣終于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緣由。

系統(tǒng)有些忐忑地瞥他，害怕斐垣暴起將他一口吃掉，白凈的小胖臉繃得緊緊的，好像準(zhǔn)備著時刻偷跑。

斐垣的意識海這會卻出奇的平靜。一種“原來如此，果然如此”的平靜席卷了他的大腦。

“是那個白癡有可能做出來的事情?！膘吃p輕的說。

他不再去糾結(jié)季淙茗為什么要付出這么多幫他，也不去對付出回報(bào)不對等的行為嘲笑諷刺，因?yàn)樗?。季淙茗愛他，所以愿意。這和斐垣回報(bào)不回報(bào)無關(guān)，和斐垣愛他不愛他無關(guān)。因?yàn)榧句溶鴲鬯栽敢鉃樗冻觥?/br>
斐垣想起了他和季淙茗唯一的那個吻。想起了季淙茗滿臉通紅想看他又不敢的表情。那個時候，他在想什么呢？斐垣喜歡我嗎？還是……

斐垣沒有再想下去，因?yàn)榧句溶莻€笨蛋，是無法用常理去思考的。

就像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斐垣一樣，季淙茗的思維也無法用正常人的思路去理清。

“‘最后的一點(diǎn)力量’是怎么回事？”斐垣抓住了系統(tǒng)支支吾吾含含糊糊想要略過去的話題。

系統(tǒng)很怕斐垣，怕得要死，平日里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只用聲音，憑著斐垣無法對他做什么膽子才大一點(diǎn)，但現(xiàn)在本體就在斐垣面前，以這個男人的喪心病狂，把他毀掉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斐垣才不會管他是季淙茗的什么什么人，反正、反正季淙茗也不在了。

“一千年前，第四次量劫降臨，仙、妖、魔……各族混戰(zhàn)，天道在混亂中，崩毀了。”系統(tǒng)抹著眼淚，“神佛隕落，妖魔橫生，天道用僅剩的力量護(hù)住了這個世界，但世界本源遭受了污染，天道的自愈功能被徹底廢去。天道的力量，從此只能減少，無法增加恢復(fù)?！?/br>
“等到天道力量徹底用盡，這個世界又會陷入妖魔橫行的黑暗。季淙茗很力量，你所見到的那個龐大意識海，其實(shí)是世界的本源力量。雖然那些力量十分龐大，對對于整個世界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br>
“季淙茗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了。所以他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為自己死后的世界做打算。天書內(nèi)封印著十億妖魔，沒殺生性子平和的妖魔只有十分之一，加上這些年不斷從人間吸收的厲鬼邪魔……”系統(tǒng)抖了一下，沒敢說完，但那個意思傳達(dá)到了。

一旦天書封印被破，光是這些妖魔惡鬼，就能擠占人類動物的所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