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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獨(dú)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

分卷閱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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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祝深今天信手畫的一張靜物草圖,才上了一點(diǎn)顏色,但他實(shí)在是很不滿意,已經(jīng)再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鐘衡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不要了?”他垂眸看著畫紙上的風(fēng)信子,實(shí)在不覺這幅畫有什么扔的必要。

細(xì)小的花瓣組成了一簇又一簇的小花,花柄和花軸規(guī)律地相連,像傘,像穗,被包成了一捧精致的花朵,靜靜地放在了桌上。

眼下再看這束靜躺在桌前的風(fēng)信子花束,卻不得不覺出有一絲窘迫的孤獨(dú)感,就好像,生生地被人拋棄遺忘了一樣。

“不要了啊?!弊I钇婀值乜此谎?,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畫紙,輕輕地扔進(jìn)了廢紙簍里。

鐘衡低頭看了一眼紙簍中的畫紙,沒再說話,脫掉了外套,掀被上了床。

清理掉畫作以后,祝深也上了床。

這算是這對新婚夫夫第一次同床,稍有些尷尬,誰都沒有戳破。

鐘衡背對著祝深,祝深也微微往外面挪了挪,兩人各占一角被子。而被繃得筆直的被子,以床心為分界線,似乎能分出一條長長的線,涇渭分明,誰都沒有逾越一寸。

如若是誰放一碗水在兩人之間,第二天醒來,想必也是不會灑的。

“鐘衡?!?/br>
暗夜里,祝深輕輕叫著鐘衡的名字。

“嗯?!辩姾獬脸翍?yīng)他。

“我訂了明天的機(jī)票,明天晚上,我和你回滟城?!?/br>
鐘衡一怔:“這么快?”

“不是說你祖父想要見我了么?”祝深嘆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你放心,逢場作戲我還是會的,我會盡到我的義務(wù)?!?/br>
“以后也不會不打招呼就消失的?!彼f。

“知道了?!辩姾饫淅涞卣f。

再之后兩人就沒再說過話了。祝深本以為自己會很難入睡,但沒有想到,聽著身邊的人低沉的呼吸聲,他竟很快地陷入了睡夢之中。

睡不著的另有其人。

但睡著的人,也未必能睡得香。

——這一晚,祝深夢魘了兩次。

次次都是大汗淋漓地叫喊著,聲嘶力竭,像是碰到了什么巨大的災(zāi)難似的。

鐘衡拍著他的肩,叫著他的名字將他喚醒。

祝深猛然睜開眼,冷汗直冒,一偏頭,身邊的人卻仍舊離他很遠(yuǎn)。仿佛剛剛喚醒他的那根救命稻草只是他的錯覺。

他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呼吸,像一只岸上擱淺著的瀕臨渴死的魚。

“我又做噩夢了。”祝深低頭道。

鐘衡皺起了眉問:“你總是做噩夢?”

祝深以為他是責(zé)怪,便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br>
昨晚他忘記吃藥了,沒想到藥剛停一天,就又開始做著無邊無際的噩夢了。

鐘衡聞言將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夢到了什么?”

只見祝深走下了床,站到了窗戶前,揉了揉他那微微凌亂的頭發(fā),輕描淡寫道:“我掉進(jìn)了一個冰湖,沒有人來救我?!?/br>
鐘衡凝望著他那逆著光的背影,只見祝深松松垮垮的睡袍搭在了身上,半露著肩頭,綴連著細(xì)長的頸子,薄光傾瀉,身影美好得像一幅畫。

“夢與現(xiàn)實(shí)是相反的。”鐘衡對他說。

對這么冷硬的人來說,這寥寥幾個字勉強(qiáng)能算得上是安慰了吧。

回過頭,祝深輕佻地笑了一下。

“不是反的。”

說著,他便走出了門。

那尾快渴死的魚重新游回到了水中。

終于得救了。

到滟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晌午,鐘衡的司機(jī)阿文早就在機(jī)場等候了。

祝深知道,這司機(jī)大約是鐘衡身邊值得信賴的人,兩人婚事的來龍去脈他全都知道。

“去桃源?!辩姾饨淮?。

“先生……”阿文面露難色地回頭道:“老先生和二太太都在祖宅等著您和祝先生回去吃飯呢。”

鐘衡看了祝深一眼,祝深便知道,自己和鐘衡這一出夫夫恩愛的戲從他回到滟城起,就要開始演了。

鐘祝兩家是世交,祖宅坐落在滟城寸土寸金的如意山,一個是6號,一個是8號,高山仰止,風(fēng)景美不勝收。

祝老爺子枝繁葉茂,兒女個個有出息,祝深行十,是他最寵愛的小孫子,小時候幾乎是被他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阿文將車剛開到了鐘宅,管家臨叔就大喜過望地迎了上來,“小少爺”“祝小少爺”地親熱地喊著。

換做平日,臨叔大抵是不會這么熱絡(luò)的,鐘衡抬眼看他,見他似乎有話要說,還沒問,就見臨叔苦著臉小聲說:“何太太來了?!?/br>
偌大的如意山,是沒有哪一戶姓何的,而令鐘家叫苦不迭的“何太太”,只可能是一個人。

——鐘衡的母親,何萱。

祝深是眾星拱月般長大的,可鐘衡卻不是。

他是鐘父早年荒唐犯下的錯,十歲才進(jìn)鐘家的門。

若非四年前鐘父攜妻兒去海島旅游,遭了空難,鐘老爺子不希望辛苦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集團(tuán)落到旁系的手上,現(xiàn)在怎么也輪不到鐘衡來主事。

何萱從前來鐘宅要錢時,傭人們從來都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看。如今可不一樣了,自打鐘衡接任集團(tuán),何萱三天兩頭登門,傭人們誰都不得敬她三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剛一進(jìn)門,就迎上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眼眶濕潤道:“阿衡,你可回來了?!?/br>
這是鐘衡的二嬸楊莎,三十來歲,一身黛青長裙,優(yōu)雅素凈。

而她身旁的女人稍長些,拾掇得精致華貴,卻也是保養(yǎng)得宜的,隱約能看出五官輪廓與鐘衡很像,這是何萱。

何萱一見楊莎抹著眼淚,不禁出言刺道:“你哭什么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阿衡是你生的?!?/br>
楊莎低眉輕道:“我自然是沒有福氣能生出阿衡這樣的好兒子?!?/br>
何萱挺起了胸脯,攏了攏臂上白色的毛披肩,不由得有些驕傲。

又聽楊莎繼續(xù)道:“我的運(yùn)氣,大概在嫁到鐘家的時候就花完了吧?!?/br>
何萱細(xì)眉一豎:“你!”

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拿她名不正言不順不是鐘家的正牌太太來說事了,剛想回諷一兩句,卻見客廳正中的沙發(fā)上,鐘老爺子的拐杖顫巍巍地敲了三下:“再吵就出去!”

鐘老爺子這系人丁不旺,大房的先生太太少爺遇了空難,二房的先生又患病而死,鐘老爺子這些年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一直郁結(jié)于中。

也是沒得選了,才將集團(tuán)的重?fù)?dān)交托給了鐘衡,為此,堂叔堂伯們沒少埋怨。

“祖父,我們回來了?!辩姾馔熘I钭叩搅死蠣斪拥拿媲?。

“回來就好?!币姷搅绥姾馀c祝深,他才稍稍展露了笑顏,朝他們招招手:“吃飯吧,吃飯。”

偌大的飯桌上只坐了六個人,看上去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