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戈啊。”

小琴一邊拿過水壺，一邊催促他：“你還不快點(diǎn)起床！弟弟都來了，陪他玩會兒。動作快點(diǎn)。”

姚戈輕輕勾著嘴唇，酒窩都沒有露出來，對這種一年一兩次的表演習(xí)以為常。

周凡洗簌完，大咧咧地坐在沙發(fā)上，擺出一副兄長的姿態(tài)：“你們初二是不是得補(bǔ)課??？奈城很難考吧？考得上高中嗎？”

“還行?！币Ω昴闷鹚攘艘豢?，認(rèn)真地看著電視上宣傳奧運(yùn)的廣告，“我奧數(shù)二等獎，上高中應(yīng)該沒問題，不需要花錢買?！?/br>
周凡的高中是姚振成當(dāng)時花了點(diǎn)錢買進(jìn)來的，小琴聽著姚戈的話心里不舒服，但還是在旁邊打圓場：“弟弟成績好呢，你還不多和人家學(xué)學(xué)?！?/br>
“這不是二等獎嘛，那不還有一等獎。”周凡這話對著他媽說的，“我又沒這種機(jī)會。”

姚戈眼神動都沒動一下，輕笑了一聲。

小琴偷偷拍了兒子一下，周凡撇了撇嘴，消停了一會兒。正巧這時候門開了，姚振成人還沒進(jìn)來，聲音先到了：“小戈？來了嗎？”

“爸?！?/br>
姚戈剛起身和他爸打招呼，他身后就冒出一聲更響亮的“爸！”，他背僵了一會兒，走過去幫他爸拎東西。

那邊小琴偷偷揪著周凡的手臂，小聲罵他：“不是說好不這么喊嗎，你真是不嫌事大！”

小琴很清楚姚振成有多在乎姚戈的想法，昨晚他們就因?yàn)樽雷由系暮险找灰掌饋頎幊?，直到她哭著上綱上線地說都這么久了他是不是還不想承認(rèn)他們娘倆，姚振成才作罷。

姚振成很高興：“我今天做你最愛的糖醋排骨，沒吃過爸爸做的吧？”

“嗯?！?/br>
“你去坐著，今天爸爸給你露一手?！币φ癯蓴[了擺手，把他推出廚房，“茶幾上的果凍吃了嗎，我特意買的你小時候最喜歡吃草莓味?！?/br>
姚戈重新坐回去，伸手拿了一個果盤里的果凍，放在手里轉(zhuǎn)了一會兒。他早就不喜歡吃果凍了。

周凡在旁邊提醒他：“你小心一點(diǎn)吃啊，這是爸新買的沙發(fā)，臟了不好洗的?！?/br>
姚戈看了他一眼，坐直了，撕開果凍的客，反手將開口朝下擠到沙發(fā)上。

“喂你——”周凡跳起來，“你干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小琴正在和姚振成說話呢，聽見客廳的動靜從廚房探出頭。

“我把果凍弄沙發(fā)上了?！币Ω暾酒饋肀傅匦π?，“對不起啊?！?/br>
“嗨，多大點(diǎn)事?！毙∏贁[擺手，轉(zhuǎn)頭就換了語氣對周凡，“凡凡，你快點(diǎn)去找布擦干凈。這么點(diǎn)事叫喚什么?！?/br>
周凡一口氣憋在心里，照以前他肯定得踢一下茶幾泄憤，不過這茶幾也是新買的，他愛惜著呢。

吃飯的時候，姚振成倒了點(diǎn)酒，很開心：“我聽說你參加什么奧數(shù)拿了二等獎??？”

“嗯，第一年先試試，明年再繼續(xù)。”姚戈第一次吃他爸做的飯，嘗了一口，味道還真的挺不錯的，“爸，你現(xiàn)在手藝還不錯嘛?！?/br>
“是吧？自從你小琴姨......”話剛出口，姚振成就自己打住，“喜歡吃你就多吃點(diǎn)?！?/br>
“是啊，自從我媽懷孕之后都是爸爸做飯，”周凡不顧他媽踩他的腳，腆著臉夸，“爸，真的好吃！”

姚戈的筷子穩(wěn)穩(wěn)地抓在手里，在心里嗤笑一聲，沒接話。不想掃他爸的興。

過了一會兒，姚戈主動提起他們一直回避的話題：“什么時候生？”

姚振成和小琴對看了一眼，接著笑著給他夾了一塊排骨：“快了，你寒假的時候就可以回來看小meimei或者小弟弟了。來，裝點(diǎn)湯喝?！?/br>
一頓飯，桌上的人各懷心思。姚戈不管那么多，該吃多少就吃多少，他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賭氣了只會委屈自己一口口吞飯的小孩了。

吃過飯后，坐了一會兒，小琴問他們要不要午休：“小戈，你要不要跟凡凡去他房間睡一會兒？”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币Ω暾酒鹕?，不是自己家，待越久越不舒服。

“啊？這么快走？”姚振成被他嚇一跳，“吃晚飯再走啊。”

“就是......”

“不用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還要回去寫作業(yè)?！币Ω甓Y貌地笑著，“我難得見外公外婆?！?/br>
“那行，我送送你?！?/br>
姚振成要跟著他出門，很快地穿上鞋子：“我下樓開車，空調(diào)開起來先?！?/br>
姚戈點(diǎn)點(diǎn)頭，走到玄關(guān)穿鞋子。小琴跟上前，站在門口還在說著挽留的話，讓姚戈下次再來。

周凡靠在鞋柜上，看姚戈蹲下去穿鞋，語氣中的羨慕藏不?。骸巴郏Ω?，你年紀(jì)這么小就穿這么好的鞋啊?！?/br>
姚戈綁鞋帶的手不停，他慢悠悠地站起來，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點(diǎn)點(diǎn)頭，露齒一笑：“是啊，我不用伸手要，就有人送到我面前。”

一句話把小琴和周凡的臉都?xì)饩G了，偏偏姚戈禮貌地和小琴道了聲謝，她只能掛著笑接下。

坐在他爸的車?yán)?，姚戈的手架在窗戶上，他爸不斷找話題和他聊天，他回了幾句就沒話了。

“小戈，還在生爸爸的氣？”

“沒有。”姚戈看著前方，心里沒什么情緒，“不過爸，你下次想見我，還是出來見我吧。我不想去你們家?！彼选銈兗摇@三個字發(fā)得很重。

姚振成沉默片刻，說了聲好。

“在前面那個路口把我放下，我去同學(xué)家拿東西?！?/br>
“啊？那要不爸爸在這兒等你，太陽這么大的......”

“不用了?！币Ω昕焖俅驍嗨?，然后放軟了語氣，“你回去午休一會兒吧。我找朋友玩?！?/br>
“......行?！?/br>
下了車之后，姚戈隨便找了個公寓樓走進(jìn)去，在里面待了一會兒，等他爸走了他才出來。

盛夏的午后，撲面而來的熱浪讓人無法躲避。姚戈走在街上，就像被放在蒸籠里燜煮，但他覺得這樣很舒服，總要有一個方式讓他發(fā)泄，眼淚流不出，汗水也行。

我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大方。姚戈想。

明明前段時間可以想通，明明昨天還在和許子航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現(xiàn)在突然又想不通了。

為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他爸有，他媽有，許子航也有。

只有他沒有。

姚戈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暑假的街上看不見小孩，麻辣燙都關(guān)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