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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的嘟聲節(jié)奏變短促,林芮丁拿下手機(jī),沒有再接著掛。翻蓋被他打開又合上,猶豫著還是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短信提示音“咯噠”地一聲,在夜里格外明顯。姚戈先一步撐起身,拿起自己手機(jī)看了一眼,被吵醒后情緒格外差,五官都皺到一起:“誰???”許子航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這才勉強(qiáng)睜開一只眼,摸過手機(jī)。*你還好嗎?他盯著屏幕上沒頭沒尾的這一句話,一頭霧水。仔細(xì)看了一下發(fā)件人,是阿丁。姚戈已經(jīng)把床頭燈扭開了,湊過來看一眼,不解道:“什么意思?”“不知道?!痹S子航這時候已經(jīng)徹底清醒,林芮丁不會半夜三更和他惡作劇,他盤腿坐起來,順著號碼回?fù)苓^去。“……喂?”林芮丁不到一秒就接了電話,手指緊張地在床上摳著,“阿航。”“怎么了?”許子航調(diào)暗床頭燈,拍了拍姚戈示意他繼續(xù)睡。林芮丁一聽便知他還被蒙在鼓里,一時之間不確定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說,他舌頭都打結(jié)著“我、我……”了半天,心一橫,狠下心一股腦說出來:“你爺爺去世了。”如果他知道這件事卻瞞著許子航,那他一定會非常不安。林芮丁說完之后,在這頭等啊等,好半天沒聽見許子航的聲音,有點緊張,干巴巴地安慰道:“阿航?你、你別太難過?!?/br>許子航將手機(jī)拿得離耳朵遠(yuǎn)了一點,剛剛那句話沖進(jìn)他耳里,刺得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原本躺著的姚戈坐起身,雙手從許子航身后摸索著抱住他。半晌,許子航低聲說:“……我知道了?!?/br>手機(jī)屏幕已經(jīng)黑了五分鐘,許子航的姿勢還是一動不動,姚戈跪坐著挪到他正面去,許子航的腦袋被他按到自己懷里,馬上那一片就變得濕熱。“……我爺爺去世了?!?/br>他沙啞的聲音剮在姚戈心上。“我聽見了?!?/br>剛剛很安靜的許子航掙脫開他的懷抱,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我要回家。”姚戈拉住要下床的他:“等會兒。你怎么回去?回川島的火車只有10點那班,半夜沒飛機(jī)啊!”許子航吸了吸鼻子,沒有停下套毛衣的動作:“打車?!?/br>姚戈緊緊地抿著唇,奈城到川島開車起碼得六個小時吧,誰會愿意跑。他想了一會兒,掀開被子,先跨下床:“我和你一起回去??纯椿疖囌居袥]有長途車?!边呎f著就麻利地套上衛(wèi)衣,站在許子航面前,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發(fā)紅的眼睛,安撫他,“別慌。”姚戈讓許子航乖乖等他,他跑到二樓去,敲響了楊亦雯的房門。“……怎么了?”開門的是趙豐年,楊亦雯在床上睡眼惺忪地?fù)沃碜右哺鴨柫艘痪洹?/br>“我要陪許子航回川島,他爺爺去世了?!?/br>“什么?”楊亦雯的睡意跑沒了,披上睡袍下床來,“這大半夜的你們怎么回去?”“打車,看看……”“這怎么行!”“胡鬧!”姚戈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亦雯和趙豐年同時打斷,兩個大人皺著眉頭不贊同,趙豐年一錘定音:“我送你們?nèi)?。?/br>楊亦雯在旁邊點頭,裹了裹睡袍:“那就這樣,你下去陪小航,幾分鐘就好?!?/br>姚戈點了點頭,下樓之前猶豫了一下,回過身對著房間里說了句:“謝謝趙叔?!?/br>許子航四處找自己的手機(jī),最后發(fā)現(xiàn)就抓在手上。他腦袋里亂糟糟的,拿上書包不知道該收什么。姚戈下樓之后,推他到旁邊去,幫他把重的課本全都拿出來,只留了幾份背誦材料,雖然許子航回去肯定不會有心思看這些,他還是帶著了:“你去穿上襪子,趙叔開車送我們?nèi)?。?/br>沒讓他們等太久,楊亦雯和趙豐年就下樓了。楊亦雯將準(zhǔn)備好的紅包塞進(jìn)許子航手里,拍了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慰:“這個給mama,阿姨的一點心意?!?/br>許子航低下頭,沒忍住涌上來的眼淚,他不想在半夜這樣麻煩姚戈的家人,但他又無法拒絕趙豐年要送他回去的好意。許子航捏緊了手里的紅包,微微對楊亦雯和趙豐年鞠了一個躬:“謝謝叔叔阿姨?!?/br>“別客氣了,趕緊的,都收拾好了?那我們走吧。”趙豐年早在樓上就給車預(yù)熱了,現(xiàn)在出發(fā)正好,“晚上開車不堵,估摸著五個多小時就能到。”夜里的風(fēng)很大,坐在車?yán)镞€能聽見窗外嗚嗚的聲響。趙豐年開了音樂,從后視鏡里看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小孩。這是許子航第一次面臨親近的人的死亡,而他并不是毫無準(zhǔn)備。爺爺已經(jīng)住院很久,在他尚精神的時候,還跟著子女親自挑選了墓地。許子航靠在姚戈身上,盯著座位后的礦泉水瓶出神。他明知道爺爺日子不多,卻沒有好好地陪他。即使暑假的時候已經(jīng)每天去看了,但他下意識地覺得日子還很長,從來沒有真正去想過爺爺真的會走掉。“我爺爺喜歡吃巧克力?!?/br>許子航突然出聲,只這一句就沒了下文。姚戈低頭看了他一眼,仿佛剛剛那句話是自己幻聽。他“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緊緊地和他十指相扣。如果我們能夠預(yù)知死亡,就會珍惜在一起的時光嗎?很多畫面都涌進(jìn)腦海里,那些場景就像是失色的黑白默片,他看見自己小時候坐在爺爺肩頭,他們一起穿過泥濘的小巷,又看見小運溪東邊的菜地里,爺爺年輕力壯的背影。一幀又一幀,停在他們最后一次見面那天,那一天下午的陽光他都記得,他爺爺最喜歡曬太陽,病房里曬不到太陽。他走過去的時候,爺爺一見到他,第一句就問“糖呢?”。許子航想到爺爺當(dāng)時饞嘴的表情,嘴角輕微地翹起一個弧度。早知道多給他帶兩顆。可是人生里最不缺的就是“如果”和“早知道”。趙豐年喜好老歌,張國榮用粵語在耳邊唱:“陪你倒數(shù)/生醉夢死都好/沒法找到一個永生的國度/不如擁抱?!?/br>姚戈始終用力地握住許子航的手,害怕此時擁抱也是徒勞。許興強(qiáng)和陳思頤一晚上沒睡,不僅忙活著從醫(yī)院里接老爺子遺體回家的事,還要聯(lián)系殯儀館和通知親朋好友,倒真是沒想起來要告知許子航,畢竟他在奈城。接到許子航電話的時候,陳思頤正在和各個嬸子一起整理三天后出殯要用的喪葬物品,聽說許子航快到醫(yī)院后嚇一大跳,趕緊讓他回奶奶家來:“已經(jīng)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