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吃甜食，去商場買了一盒巧克力。

嫌棄監(jiān)獄小超市的巧克力不夠時髦，顧超特意開著電瓶車進(jìn)城去了家大商場。結(jié)帳的時候還被店員小jiejie嘲笑，這情人節(jié)都過了一個禮拜了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買巧克力？

顧超紅著臉地反復(fù)解釋道，不是女朋友，只是朋友。

他挑了一盒十六顆裝的巧克力，每一顆占一個格子，每一顆形狀、圖案和口味都不一樣，看起來既好吃又好看。金色的正方形禮盒上還扎了根紅色的絲帶。

顧超趁著三班集體去洗澡的時候，把它偷偷塞進(jìn)了張潦枕頭套子里。顧超這幾天心情挺好的，他把張潦做完的卷子拿去給王濤老婆看了，陳老師說了，這孩子基礎(chǔ)還是挺不錯的，只要在監(jiān)獄里堅持學(xué)習(xí)別放棄，到時還是有很大可能考個好大學(xué)的。

誰知道，后來剛懷孕沒多久的陳老師先兆性流產(chǎn)了，王濤請了幾天假陪老婆，顧超自覺地替他帶了幾天四五六班。沒想到的是，就帶了這幾天就出事了。

四班里有個刺頭外號叫“王八”，這人做事不老實，嘴巴還不上鎖，某天閑來無事跟人得瑟自己當(dāng)時還犯過兩樁搶劫案，沒被條子逮住。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人偷偷告訴了顧超，顧超也是個負(fù)責(zé)任的人，一路給匯報上去了。這牛皮吹的，聽說檢察院要重新立案偵查了，少說也得再判一年刑期。

因為這事，王八認(rèn)定了是顧超跟自己過不去，這梁子就結(jié)下了。

除夕那天，所里下午安排學(xué)員跟家里打一通親情電話，問候一下家人，一方面讓家里人安心放心，另一方面也希望他們能將對家人的牽掛轉(zhuǎn)化為改造的動力。

王八整整撥了五遍號碼，電話才接通，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親情可言，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五分鐘，臟話一串串，半個字都不帶歇的。

他漲紅臉?biāo)ち穗娫?，心情不爽到爆，而這種不爽在他踏進(jìn)食堂之后爆發(fā)到了極點。

所里出于人文關(guān)懷，除夕夜安排了豐盛的團圓飯，菜色比平時豐富了好幾倍，還特意包了餃子給大伙兒過年。平時這餃子都是素的，今天只只都包了豬rou餡，豬rou韭菜、豬rou白菜、豬rou大蔥…

食堂里熱氣騰騰的，貼了窗花的玻璃蒙上了一層霧氣，年味十足，只是誰也沒注意到隊伍里的王八逐漸變了臉。

他是回族人，看著鍋子里這一個個翻騰的豬rou餃子，火一下子躥了上來。

“顧警官，這餃子我一個都吃不成，怎么辦？”王八鐵青著臉說。

顧超正一手端著餐盤一手端著湯，他停下腳步，也意識到食堂確實沒考慮周到。不過晚餐又是八寶飯、又是春卷、又是年糕，似乎少一盤餃子也沒多大關(guān)系。

于是，顧超順口回了聲，“不好意思，你就將就著吃點別的吧?！?/br>
“將就？我他媽就要吃餃子。”王八嗓子一下子高了起來，攔住顧超。

“發(fā)什么瘋？”

“我說我要吃餃子，顧警官你聽不懂嗎？”王八突然之間雙目通紅。

“讓開。”顧超也沒好氣地說。

“你他媽現(xiàn)在就去給我包”

“有病。”

顧超轉(zhuǎn)頭就走，誰知道剛走出兩步突然背后傳來一陣風(fēng)，他猛地回頭，只見王八抄起一把凳子用盡全力掄了過來。顧超心里一驚，餐盤和湯碗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肘擋住凳子，一陣劇痛，凳子腿都折彎了。

食堂里瞬間一片嘩然，王八怒火中燒，眼球爆裂，發(fā)了瘋似地又立馬掄了第二下，顧超被逼迫后退，卻踩到了地上的紫菜湯，整個人仰面向后跌倒，王八的凳子狠狠地拍向了他的頭部。

這一下帶著致人于死地的狠毒。

附近的獄警從四面八方涌來，眾人卻只見著剛走到食堂門口的張潦面無表情，鐵青著臉，順手抄起一把凳子向王八走來。

小閻王一身冰冷的寒氣，眼底盡是殺機。

“張潦，不要！”就在他抄起椅子往王八頭上砸去時，顧超用盡力氣伸手擋了下，他嘴唇動了下，吃痛地說，“求你了，別?！?/br>
鮮紅的血順著顧超額角往下滑，淌過他澄澈的眼睛，張潦就這樣死死地看著他，看得自己視網(wǎng)膜里一片血紅，突然把凳子狠狠地往墻上砸去。

后來這個除夕夜就在一片混亂中結(jié)束了，王八被獄警制伏了，顧超送去了醫(yī)院，而張潦一聲不吭地在樓道里站了一晚。

第20章玉佩

除夕的夜，外頭家家戶戶都在看春晚、放鞭炮、打麻將，一家團聚地守著舊歲迎著新朝。深夜靜悄悄的，張潦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過道里，窗戶開了一條縫，寒風(fēng)灌進(jìn)來，吹得他臉色愈發(fā)清冷。

張潦手中攥著那盒巧克力，盒子上還特意擱了一張新年賀卡，樣式普通簡單，打開之后是一行手寫字：

祝福張潦新年快樂！一切順利！

落款是顧超，顧警官的字是歪歪扭扭的狗趴體，但看得出一筆一畫已經(jīng)在很認(rèn)真地寫了。

張潦把賀卡貼在心口，他本來是可以早點趕到食堂的。

自從何小飛搬進(jìn)三班宿舍后，他明里暗里一直在偷偷觀察張潦，按著何小飛的邏輯，就算常磊和蔣云峰有嫌疑，但那晚他們并沒有出現(xiàn)在宿舍里，嫌疑最大的還是宿舍里這幾個人，而張潦顯然是最有能力的那個人。

何小飛盯著張潦，楊帆也在盯著何小飛，這三人如蟬、螳螂和黃雀一般彼此暗中觀察著。楊帆純粹是有了危機感，他怕何小飛這個桃花眼勾著勾著就把他哥勾走了。

接近傍晚，張潦沒打親情電話，一個人先去食堂了，何小飛暗落落地跟著梢，楊帆嘴巴一撇，掛斷姑媽的電話也跟著出來了。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何小飛發(fā)/sao的背影，屁股一扭扭地，恨不得在那兩團rou上點把火。楊帆是一刻也沒敢分神，生怕一個不留神這小sao/貨就撲到他哥身上去了。

經(jīng)過樓道轉(zhuǎn)角時，楊帆一邁步猛得撞在一個人身上，他一抬眼看見是何小飛，再一看只見張潦冷冷地走向兩個人。

“別跟著我了?！睆埩世涞卣f。

“哥，我沒有，是他…”楊帆拉住張潦的袖子，想解釋，卻被張潦甩開了。

何小飛倒是淡定，看著張潦離開的背影，扭著屁股也走了。臨走前還非得數(shù)落楊帆一句，“原來是熱臉貼冷屁股呀！”

這一句讓兩個人又打成了一團。

這個年被王八這么一鬧，沒了味道，王八被關(guān)了幾天禁閉，又落了個破壞監(jiān)獄秩序罪，再審時又多了條罪名。初四那天，傳說王八剛從禁閉室里出來，就被人用床單蒙住頭拽進(jìn)廁所里狠狠地揍了一頓。

那里是一處監(jiān)控死角，那人還頗有經(jīng)驗地在踹人時墊了只枕頭。一腳踹在枕頭上，王八身上連只鞋印都找不到，但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