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呢？”

“在狩獵場附近?！?/br>
女仆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少爺能適應(yīng)那里嗎？”

阿爾文先生瞥了她一眼，說道：“都要六年了，少爺也該走出來了?！?/br>
“那不需要備些人跟過去嗎？”

“不需要，少爺特地強調(diào)過?！?/br>
“……”

最后到達野外的是奧雷亞斯、艾布納、赫伯特、肖恩、溫斯、基納和托曼。

艾布納本想再邀請溫斯的三位親信，但一想到里奇，他的胃口就犯毛病，最后他還是選擇邀請溫斯身邊的兩個守門人。

肖恩是最后一個到的，按照艾布納所說的，他獨自一個騎了好久的馬，好不容易才摸到這個荒郊野外。他精疲力竭，將馬系好，剛準備來一點酒提提神，就被艾布納介紹了奧雷亞斯：

“肖恩，這是奧雷亞斯，就是傳言中的鬼豹。”

肖恩眼前一黑，差點跌倒，艾布納扶住他，他虛弱地說：“麻煩先給我來點酒，讓我緩緩。”

肖恩捧著酒杯，坐在搭好的火堆旁，隔著火看著對面的奧雷亞斯，體格高大魁梧，漆黑的長發(fā)將肩胛骨覆蓋，如常人一樣，穿著白色襯衣，挽起袖子，正在搗弄著罐子里的草藥，卻讓他覺出一種威懾力，就連他的父親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都可能遜色三分。

“你是怎么認識他的？”肖恩歪過頭，小聲地問艾布納。

艾布納撓撓頭，“偶然遇到，一開始鬧得不愉快，后來相處得還不錯?！?/br>
肖恩白了他一眼，“你這樣說得好像你們認識了許久似的?！?/br>
艾布納一愣，“好像是有這樣的錯覺。”

肖恩：“……”

不遠處托曼和赫伯特正在搭帳篷，溫斯和基納剛剛出去打獵，肖恩喝了點酒后，去幫著搭帳篷。

艾布納坐到奧雷亞斯身邊，看他把empusae花搗成花汁，黑色的汁水泛起一層細膩的泡泡。黑發(fā)在夜風(fēng)中微微飄動，艾布納不知為什么看著這頭發(fā)手癢癢。很快，他拿著一根繩子，繞到奧雷亞斯身后，拿起一縷頭發(fā)，手感意外地不錯。

奧雷亞斯轉(zhuǎn)過頭，沉著臉瞥了眼艾布納那不老實的手，和舉在自己頭頂上的細繩。

艾布納尷尬地撓撓頭，瞥了眼四周，對奧雷亞斯說：“反正這會兒沒人看見，我給你梳個精神的發(fā)型?！?/br>
奧雷亞斯：“……”嘆了口氣，隨他去了。

艾布納立馬大肆地擺弄起頭發(fā)，很快將頭發(fā)高高梳起，用繩子扎好。然后拍拍奧雷亞斯，“轉(zhuǎn)過頭，讓我看看!”

奧雷亞斯沉默著，沒有睬他，自顧自地把干木棍放進搗好的花汁里。

艾布納嘆了口氣，覺得奧雷亞斯是對這發(fā)型的無聲不滿，于是又將馬尾隨意地圈起來，用繩子扎好。

這一次，奧雷亞斯依舊沒有睬他，用一根長木棍在火堆中取了火，然后一手夾著罐子，一手舉著火把向空曠的黑暗處走去。

艾布納連忙跟上，快速跑到奧雷亞斯的面前，想借著火把的光，看看束起頭發(fā)的奧雷亞斯是什么樣子。

火光在一側(cè)，束發(fā)將奧雷亞斯深邃刀刻的臉龐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一半在火光中，一半隱在黑暗中。

艾布納看呆了，然后又急匆匆地追上，奪下奧雷亞斯的罐子，認真地站在奧雷亞斯面前威脅道：“明天我也要給你梳頭發(fā)?！?/br>
奧雷亞斯輕笑道：“好。”

“后天也要！”

“好?！?/br>
“后天的后天也要！”

奧雷亞斯撫摸著艾布納頭發(fā)，輕輕說道：“隨你?！?/br>
狩獵場1

奧雷亞斯將罐子放到平地上，把火把放入罐子中，罐中的干木棍立即燃起來，只聽一聲似雷鳴的巨響，罐子被炸開，平地上生出一團一尺高的深紫色火焰。奧雷亞斯取下神子之骨，扔進火焰中。

但過了好一會兒，周圍都沒有動靜。

艾布納問：“然后呢？”

“慢慢等，附近的亡靈會被火吸引過來?！?/br>
“那能來多少？”

“差不多百來個吧。”

艾布納一驚，“這里究竟有多少亡靈？”

奧雷亞斯靜靜地看著火光，低沉道：“恐怕和這里生者有差不多的數(shù)量。”

艾布納的后背冰冷，“這里嗎？！”

奧雷亞斯點點頭。

“這么多亡靈都在哪里？我是可以看見它們的，但是我并沒有看過幾個?！?/br>
“很多還處于沉睡的狀態(tài)，比如你腳下的那個?！?/br>
艾布納一聲尖叫，跳到一旁，眼睜睜地看一個亡靈的頭從自己的腳下鉆出，然后向著火焰飄去，一碰到火就消失了。

“這是……已經(jīng)收好一個？”艾布納問。

奧雷亞斯點點頭。

“真正活動的亡靈其實很少？”艾布納問。

“是的，醒來的亡靈會執(zhí)著于自己的死因，并去找意識薄弱的人附身，借這些人的身體去以同樣的方式害人。而且這些亡靈并不會同時覺醒，附著在人的身上后也不會立即發(fā)作。而是一個接著一個，一個地方接著一個地方，我才有時間去一一收回?！?/br>
艾布納沉思會兒，說道：“這就像是在引導(dǎo)我們?nèi)プ鏊频摹！?/br>
奧雷亞斯緩緩道：“我也曾這么想過，但是這些亡靈之間、被附身的人之間、地區(qū)之間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聯(lián)系，而是在以一種特有的節(jié)奏出現(xiàn)，這種節(jié)奏不會讓事態(tài)失控，也能引起人的恐慌?！?/br>
艾布納撓撓頭，“真讓人頭皮發(fā)麻?！?/br>
一會兒又有兩個亡靈從地下鉆出來，飄向火焰。

奧雷亞斯皺起眉，說道：“還要等很久，我們先走?！?/br>
艾布納回頭瞥了眼火焰，問了句：“你確定這樣做對嗎？既然你覺得頗有蹊蹺?！?/br>
“哪怕不對也要先這么做，”奧雷亞斯沉聲道，“我們那里只有靠足夠的靈魂才能生存下去?！?/br>
“亡靈……和靈魂，不一樣嗎？”

“不，只有活著的人才擁有靈魂，伴隨著母體而出的靈魂是最純粹的，其后靈魂會慢慢沾染上人的愛憎，人死的那一刻，靈魂會變成亡靈?！?/br>
“那亡靈還能變成靈魂嗎？”

“單憑亡靈，很難說，還需要亡靈生前的rou體。而那些rou體……”奧雷亞斯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夜空中出現(xiàn)兩三個亮點，“我不知道是否還存在?！?/br>
艾布納隨著奧雷亞斯的視線望向那些亮點，一愣，想起了那晚所見的異象，他輕輕問道：“那些是被吸引過來的亡靈嗎？”

“嗯。”

奧雷亞斯認真注視著那些被吸引過來的亡靈，眉頭微蹙，健壯的后背挺立，一絲不茍的束發(fā)襯托出他剛硬而又俊美的側(cè)臉。奧雷亞斯在沉思，艾布納感覺得出來，但在沉思什么，艾布納無從得知。

艾布納站在奧雷亞斯的身后，看著他寬厚的肩膀。也許對于奧雷亞斯來說，收回這些亡靈才是他最重要的事，然后他總要想辦法回到他的世界。不論他在這里認識過什么人、經(jīng)歷過什么事，他終會像對待亡靈一樣將這些記憶塵封起來。那個世界需要這些亡靈來支撐，那個世界有人在等奧雷亞斯回家。

艾布納慢慢靠近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