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去了，枕著他的肩窩，攀附他的手臂，冬天還要把腳縮到對方的腿、縫間取暖。

段淵雖然只比陸斯揚大不到三歲，但少年的骨架差距在初中生和小學(xué)雞之間顯得尤為懸殊，段淵正是個子拔節(jié)的年紀(jì)，陸斯揚還是一直沒有發(fā)育的糯米團子，段淵幾乎可以將他完完整整地抱進懷里。

貼近他胸膛的是陸斯揚無聲哭泣的一張臉，崩了這么久，終于發(fā)泄出來了。

淚水從無聲無息的溪流淌成一片濕潤的湖泊。

陸斯揚哽咽著將臉往段淵的肩窩里拱，活像一只可憐的羊羔，受了天大的委屈，段淵的心都被他的淚水燙傷了。

段淵揉揉他哭得發(fā)紅的耳朵，輕聲哄著：“沒事了，哥哥在?！?/br>
段淵依然每天給他喂飯，這一喂就一直喂到了開學(xué)去學(xué)校，到后來，陸斯揚被他養(yǎng)得從饑不擇食到任性挑剔。

一開始，小陸斯揚只是試探地用筷子撇了撇碗里菜，明顯是不喜，段淵看了一眼，沒說話。

陸斯揚夾起了一根胡蘿卜絲兒，斟酌著，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這個，不吃，可以嗎？”

段淵唇角暗自一彎，他就是要陸斯揚說出來，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通通說出來，告訴他。

陸斯揚在他這里，就是有嬌氣的特權(quán)，是可以有喜惡的，是可以無條件提要求的。

“可以。”

還在熬湯的阿姨欲言又止，吃點胡蘿卜補充維生素B還對眼睛好！

陸斯揚不相信似的，翻到幾根青菜的時候，再次確認(rèn)一下：“這個、也不想吃。”

段淵瞥了一眼：“嗯?！?/br>
阿姨這回沒忍?。骸靶『⒆庸獬詒ou不吃青菜怎么行？”

陸斯揚掃了一遍今天的菜色，全是寡淡的清湯大補，裝模做樣地嘆了口氣：“欸，今天沒什么胃口。”

段淵心里想笑，面上端得沉靜如水：“那什么能讓我們羊羊胃口好一點？”

陸斯揚長睫如扇，心虛地微微垂下，試探著答道：“烤、烤雞？”

抬起頭時恰好撞進段淵整好以暇的揶揄目光里：“走吧?！?/br>
陸斯揚以為自己聽錯了！兩瓣桃花似的眼里閃出一星點亮光，輕輕笑了一下，像一池微微春水漾開了幾圈漣漪。

段淵卻皺了皺眉心，才多少歲，就笑得這樣招人。

阿姨忍不住開啟了嘮叨模式：“少爺哪兒有你這樣養(yǎng)小孩的？想吃什么給什么，外頭的不衛(wèi)生又不營養(yǎng)……我今天做的都全是補……”

陸斯揚側(cè)過臉朝段淵偷偷做個夸張乞求的鬼臉，段淵勾了勾唇角，斂了笑意對著阿姨正色道：“沒關(guān)系的阿姨，他不喜歡就不吃吧，我們先出去了，您的湯留著我們晚上喝。”

也許，正是從日復(fù)一日的餐桌上，陸斯揚敏感地感知到段淵對他無底線的縱容，他的肆意任性也逐漸從餐桌漸漸蔓延到別的地方。

10走，我們回家打電動

段淵幾乎是花了整整一個漫長的青春期去扭轉(zhuǎn)陸斯揚怯懦沉喪、自我懷疑的性格。

陸斯揚去了段淵高中的初中部，兩人每天一起上下學(xué)。

周五是段淵班里一個頗有名氣的漂亮女生生日，人家托人三請四請，段淵不好再推，禮貌地笑掩下眼底微微的不耐，發(fā)了短信讓陸斯揚自己先回家。

陸斯揚側(cè)頭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問，回了個：“好。”

段淵皺了皺眉，補了一句：“好好吃飯，我很快回來?！?/br>
這次陸斯揚沒有再回復(fù)。

從飯店出來，段淵一看已經(jīng)八點，禮貌拒絕KTV續(xù)場，眾人苦苦挽留，段淵語氣溫和，離開的步伐利落堅決。

一回到家，還沒等自己上樓問，阿姨就跑過來告狀說陸斯揚今晚就只喝了一碗湯，房門關(guān)著，不讓人進。

段淵眉峰一攏，書包往沙發(fā)一扔，上樓，經(jīng)過洗衣間的時候看到桶里扔了一件臟兮兮的T恤，滿是泥濘，不由得頓了頓腳步。

段淵敲房門的時候陸斯揚正在寫作業(yè)，洗過澡的少年漆黑的短發(fā)還沾著晶瑩的水露，睡衣上印著幾只傻乎乎的羊——來自段淵的買辦。

棉質(zhì)的衣料讓他的氣質(zhì)顯得明亮柔和，低頭寫字露出的一小截頸子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白得發(fā)光，如同一枚質(zhì)地溫潤的羊脂玉。

少年看到進來的人是段淵，眼眸從死水一潭有了點亮光的漣漪：“你回來了?！?/br>
段淵“嗯”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斜斜地倚靠著門框“嗯”了一身，朝他招招手：“頭發(fā)沒吹干。”

陸斯揚乖順地走到他跟前，像往常一樣虛虛靠在段淵胸前，語氣平平地問：“好玩嗎？”

段淵拿起毛巾輕輕揉他的腦袋，淡淡說：“一般?！?/br>
陸斯揚仰起頭，白白的一張小臉蹦得緊，沒什么表情，一兩秒后慢吞吞說：“我以為你要很晚才回來?！?/br>
“這是不吃晚飯的理由？”段淵專心地擦拭著他柔軟的頭發(fā)，狀似無意問：“想要我早點回來為什么不說？”

陸斯揚飛快小聲否認(rèn)：“我沒有?！?/br>
段淵笑笑，忽然想起洗衣間那件滿是泥濘的T恤，嘴角一平，斂了笑意，隨口問道：“晚上自己回來的？”

陸斯揚一直放松倚在段淵懷里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來，小聲應(yīng)道：“嗯?！?/br>
段淵輕柔地擦拭著他頭上未干的水珠，修長的指節(jié)穿過他一頭濃密柔軟的短發(fā)，手上沾滿了洗發(fā)水清淡的果香，等著陸斯揚對自己坦白。

直到頭發(fā)擦干，也沒等來一句開口。

陸斯揚見段淵若有所思地不說話，怯怯往后推開一點，猶疑道：“怎、怎么？”

段淵定定看了他幾秒，漆黑的眼眸像一潭深不見底潭水，半晌，拍拍他單薄的肩膀，從容一笑：“沒事，寫完作業(yè)早點睡?！?/br>
陸斯揚上了初中就不跟段淵同一張床了。

段淵給他把門關(guān)好，心理醫(yī)生沒有說錯，陸斯揚臉上的怯懦自疑太明顯，不愿意麻煩別人，拒絕交出信賴，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麻煩，盡力減小存在感。

第二日放學(xué)，段淵直接到陸斯揚的班級等人，引來初中部一陣sao動，大名鼎鼎的風(fēng)云學(xué)長是來等誰？

陸斯揚被段淵拉著手去往一條并不是回家的路：“我們?nèi)ツ膬?？?/br>
段淵捏了捏他微涼的掌心，沒回答，陸斯揚抬起頭就看到昨天圍著他罵沒媽的有錢同學(xué)被幾個眼熟的保鏢押著。

他們看到陸斯揚，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懼。

但被身后的保鏢大漢死死壓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