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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琉璃鐘,琥珀濃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她貿(mào)然去巡捕房認(rèn)嫌犯,無異于承認(rèn)自己知道兇徒長什么樣,真兇若然得知,必會滅口以除后患。

    她問:“我就那么看一眼,會有危險(xiǎn)么?”

    到底還是年輕,沒能掩飾住臉上的畏懼,他淡淡睨了她一眼,大步邁向前:“現(xiàn)在才知道怕……晚了?!?/br>
    “……”

    別墅群的路環(huán)山而上,她緊跟著他,走起來微微有些喘:“你是嚇唬我的,對不對?”

    他不答。

    “那關(guān)在里面的人確實(shí)是下毒的人,我看一眼,又怎么了?”

    他不答。

    “我就是一個(gè)小孩,懂什么啊,殺了我反而引人注意,何必呢?”

    他依舊沒答。

    云知最討厭的就是他的沉默,一氣之下索性不走了:“我不自量力、不知死活,以后離沈先生遠(yuǎn)遠(yuǎn)的,眼不見心不煩?!?/br>
    燈未亮,這一段路黑漆漆的,她卻為了同他保持距離站在原地。等到看不到他身影時(shí),方才有些害怕,一只老鼠躥過都嚇得驚呼出聲。

    他疾奔而來,見她無恙,方才止步。

    他嘆息:“跟上?!?/br>
    倔強(qiáng)的少女搖頭:“除非你告訴我,方才都是嚇唬我的?!?/br>
    他恍惚了一瞬,隨即邁到她跟前,無奈了:“行,嚇唬你的?!?/br>
    她輕咳一聲,跟上他,不自覺露出狡黠得逞的笑。

    禁不起女孩子“要挾”,這一點(diǎn),還是和小時(shí)候一樣嘛。

    他說:“案子我會繼續(xù)追蹤,真有發(fā)現(xiàn)會同你大哥商議。你專心學(xué)習(xí),不可再魯莽了。”

    “哦。”怕他長篇大論說教,她索性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gè)話題,問:“沈先生……很喜歡摩托車?”

    “代步工具?!?/br>
    “為什么不開車?”她道:“我記得撞橋時(shí),你開著一輛豪華長轎,叫林肯什么的……”

    “壞了?!?/br>
    “沒修么?”

    “沒錢修?!?/br>
    這答案來的猝不及防,她的話音打了個(gè)磕絆:“你、你不是校董么?開得起這么貴的轎車和摩托車,居然沒有修車的錢?”

    “校董和車都是我外公留給我的,我的工資勉強(qiáng)付個(gè)油錢。”沈一拂補(bǔ)充道:“放心,不會管你哥要修車費(fèi)的。”

    昔日大將軍府最風(fēng)光的公子哥,現(xiàn)今穩(wěn)坐天津軍政第一把交椅的陸軍司令之子,竟淪落到為錢發(fā)愁,這些年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云知心情有些復(fù)雜:“你那個(gè)時(shí)候……為什么會那么做?”

    “什么?”

    她遲疑說:“就是用自己車子攔我的車,你不覺得太過魯莽、太冒險(xiǎn)么?”

    “車行速度、橋的長度、兩車的距離我心算過了?!?/br>
    他是怎么做到一逮到機(jī)會就一板一眼的抖一番學(xué)究腔調(diào)的。

    云知“嘁”了一聲:“你能算出來自己不掉下橋,就不擔(dān)心撞壞油箱,引發(fā)爆炸么?物理學(xué)教授,真是思維縝密?!?/br>
    本以為她是要道聲謝,聞言,斜睨,“我救了你,你反來埋汰我?”

    她當(dāng)即否認(rèn),“我就是好奇,沈教授原本是這么古道熱腸的人么?隨隨便便在街上看到有人遇險(xiǎn),都會以身涉險(xiǎn)相救?”

    他挑眉,“亂世之秋,我可只有一輛車,一條命罷了?!?/br>
    “那你……”她沒把話說全,弦外之音是:為什么要救我。

    他攏袖,“不是魯莽么。”

    云知:“……”

    難得見這小丫頭吃癟,他心情好些了:“我開著車,百元大鈔飛窗而入,收人錢財(cái)□□,何足道哉?”

    擺明是拿一番玩笑論調(diào)敷衍人,倒讓她忍俊不禁了,只是不知為何,笑了兩聲,嘴角又莫名垂下。

    如不是偶然與他遇見,這樣走在夜空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她都快忘了,其實(shí)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曾有過無話不談的時(shí)光。

    那些點(diǎn)點(diǎn)滴滴,她分明小心翼翼呵護(hù)著,光陰究竟動(dòng)了什么手腳,才演變成后來種種。

    她靜靜地走了一會兒:“我聽聞……你同家里幾乎斷絕來往了,是真的嗎?”

    本就是舊聞,沈一拂也不避諱,“嗯,你又是從哪兒打聽來的八卦?”

    “我只是聽我jiejie提過……”她斟酌了一下措辭:“說是因?yàn)榛诨榈氖隆?/br>
    看她一臉的想聽又不好多問的模樣,他道:“空xue來風(fēng),倒不算謠傳?!?/br>
    “為什么?”這個(gè)疑問存在心中已久,她按捺不住問:“我看那個(gè)賴家的女兒生得很漂亮,和你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

    他不置可否抬了抬眉毛,“不是聽人提起,怎么還見過照片了?”

    “我就是幫我哥整理報(bào)紙時(shí)……無意中見過?!卑脨烙谧约旱奶仆?,想著他并不會對一個(gè)黃毛丫頭聊這些,“算了,當(dāng)我沒問……”

    “這樁親事未曾征求過我的意見,不存在悔婚之說,”他說:“至于外貌或是門第,只不過是婚姻中錦上添花的考量,若不喜歡,便毫無意義?!?/br>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的,仿佛只是在述說課文,但落在云知耳中,卻尤為刺耳,當(dāng)初那句“當(dāng)機(jī)立斷,何以未斷”再次兜上心來,她默默低著頭,不知是在說誰:“你又沒有嘗試過,怎么知道喜歡不喜歡?”

    “婚姻是試不得的。”

    他望著濃郁的夜色,不假思索出來這么一句,說完之后,又覺得有些可笑,從不曾對任何人吐露過的心事,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和這小丫頭說了這么多。

    “這些閑事……”

    沒說完,忽然聽她說:“反正不是第一次,新婚都能出逃,試個(gè)婚又算得了什么?”

    沈一拂的眸子難以抑制地一晃:“你說什么?”

    只這么悄然咕噥了一句,沒想到他如此耳靈,云知沒在第一時(shí)間想出什么敷衍的話,只好再次把jiejie拖出來,盡量平靜地瞎編道:“這個(gè),我也是聽我姐說的……”

    “噢?又是jiejie?”沈一拂端視著她:“她是如何說的?”

    云知的心臟“突突”地跳了起來。

    此刻的沈一拂眸色冰涼,與人前的一派儒雅判若兩人,與方才略帶幼稚的“賭氣”也不同,“逃婚”二字……像是不留神間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然則,這何嘗不是她的傷疤、她的痛處?

    也許是這件事壓在她心里太久了,哪怕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沒能尋到宣泄的出口。于是索性迎著他的目光,故意用戲謔的語氣問:“她說,沈先生從前成過親,結(jié)果新婚之夜逃婚了……怎么,莫非是謠傳?”

    她就站在樹下,被籠罩在燈霧中。

    乍一眼看去依舊是少女荏弱的姿態(tài),但眼神卻透著一股不屬于本人的強(qiáng)硬與傲慢,沈一拂定定看著她,想要上前再看清一些,竟是沒能踏出半步。

    云知被他瞅得不自在,故作若無其事聳了聳肩道:“我家就在前邊,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