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br>
“洗的是熱水嗎？”

“嗯。”

“你回去休息吧?！毕膫芊啪徚四_步，“填湖那也快完工了，我去就好?！?/br>
虞將軍搖搖頭，心里牽掛的是挖渠蓄水的工程。

“夏傑，謝謝你?！?/br>
夏傑幽幽地望著他：“你昨晚已經(jīng)付過謝禮了?！?/br>
虞將軍垂著眼。

“難道我們只是交易嗎？”夏傑聲音里帶著絲顫抖，“我想要的是你?！?/br>
“我的身體已經(jīng)給你了?！?/br>
“你對我…難道就沒有…真的沒有一點……”

虞將軍偷偷握著拳，用力把一些任性的詞句捏碎，心中的痛楚擠出牙縫，冷卻成波瀾不驚的語調(diào)：“沒有。”

夏傑收回視線，不再說話。

“從來沒有，一點也沒有?！庇輰④娎淅涞穆曇簦澳阕宰鞫嗲榱??！?/br>
“嗯?！币坏螠I水淌下眼角，夏傑偷偷抬手擦去。

虞將軍低著頭，強忍著涌上鼻尖的酸楚。

趙高湖邊，對工程進度很滿意。

夏傑陪著他繞湖巡視。

監(jiān)工頭子過來匯報工作，趁趙高轉(zhuǎn)頭觀察填土的時候，偷偷朝夏傑眨眨眼。

“虞侍衛(wèi)?！毕膫艿溃澳愀热ツ沁吙纯??！?/br>
“是?！庇輰④娦卸Y，跟著監(jiān)工頭子遠去。

“嘖嘖，廖公公把一個將軍送你做侍衛(wèi)啊。”趙高嘖嘖有聲。

“啊？將軍？”夏傑假裝驚訝，“為什么呢？”

“哈，小夏，你只要知道廖公公寵你就行了?！壁w高拍拍夏傑，“好好辦事，不會虧待你的?！?/br>
“是……”夏傑猶豫著，“呃，趙大人……”

“哦？”

“夏霖……我弟弟他……”想問葬在哪。

“放心。”趙高莫名其妙地拍拍夏傑，“沒事的?！?/br>
夏傑覺得他的回答太奇怪了，見趙高沒有繼續(xù)談下去的意思，也識趣地轉(zhuǎn)了個話題：“前方的路泥濘濕滑，趙大人小心?！?/br>
趙高抬眼看，果然，要是想去湖那邊，必須要走過一片臟兮兮的爛泥路。

“我們回去吧?！壁w高果然打鼓退堂，“你也別過去了，等他們過來匯報吧?！?/br>
夏傑恭恭敬敬答應著，偷偷瞄了眼遠處，那邊是渠的方向，看來應該也完工了。

還好，這個太監(jiān)一直蒙在鼓里。

虞將軍的心一直裝著天下。

可這千萬人中，唯獨沒有自己。

夏傑從來沒有如此孤獨過。

寨子里臭氣熏天。

廖公公扶著腰躲在大帳里，一點也不想出去。

幾個侍從裹著一身咸魚臭味，捧著菜肴進來。

爆炒咸魚，咸魚干，咸魚湯……

廖公公光聞著味道就覺得想吐，揮手趕人：“出去！換其他的菜！不要咸魚！”

侍從們答應著退出去，留下一帳篷的咸魚臭。

“來人！”廖公公尖聲尖氣。

幾個士兵也裹著一身咸魚臭進了來。

“我要換帳篷！”廖公公實在受不了了，“離那咸魚帳篷越遠越好！現(xiàn)在馬上換！對了，再帶一箱子香花，沒有就去摘也好，買也好，今天之內(nèi)必須送來?！?/br>
士兵們答應著，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廖公公悶悶不樂，有氣憋在心里發(fā)不出，又不能埋怨，說錯話被抓了把柄就完蛋了。

那姓趙的也真是，自己喜歡咸魚，也不用拉來一車吧！

夏傑住的大帳篷在寨子邊上。

咸魚的臭氣蔓延到這邊，雖然不濃，可長期聞著那味道，夏傑覺得自己快吐了。

還好，他白天去巡視工地不必回寨子，他故意延長外出的時間，早出晚歸巴不得晚上也睡在外面。

虞將軍的帳篷在寨子中部，那邊的味道更濃，虞將軍苦著臉，一點都不想回去。

夏傑坐在床邊，淡淡道：“你干脆睡這邊吧?！?/br>
虞將軍望著桌子上一籃子香花，香花的氣息中和了咸魚臭，帳篷里明顯成了避難所。

“你把要換洗的衣服帶來。”夏傑躲進被子里，“你住那邊正好在咸魚帳篷附近。”

到底是什么時候來了一車咸魚呢？好像是昨天運過來的吧？

夏傑回想著，心里暗暗祈禱他們盡快吃完這一車子臭東西。

“夏大人?！遍T外侍從的聲音。

“送晚飯嗎？”

“是的?！?/br>
“進來吧?！毕膫茏饋?。

幾個侍從裹著一身臭氣，端著食物進來，咸魚干，咸魚湯，咸魚……

咸魚臭氣壓倒了花香，帳篷里的兩人臉色鐵青。

“全是咸魚……”夏傑苦著臉，“換別的，不要咸魚?！?/br>
侍從們又端著菜出去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工地討幾個窩窩頭?！庇輰④娖财沧臁?/br>
“正好可以用咸魚送饅頭。”夏傑干笑幾聲。

“哈，是啊。”虞將軍笑著，對上夏傑的視線。

仿佛是一秒般短暫，仿佛是一個世紀般漫長，虞將軍的眼睛像一汪幽深的湖，幽靜卻浩瀚。夏傑馬上從失神的狀態(tài)恢復過來，移開視線低下頭。

虞將軍也回過神，低頭盯著地毯。

尷尬的沉默蔓延開。

“餓了就……先吃點水果吧?！毕膫軐ふ以掝}。

虞將軍聽話地過去拿了個大橘子，坐回床沿慢慢剝。

橘子rou厚多汁，酸酸甜甜的味道飄散在帳篷里。

夏傑直勾勾地盯著飽滿的橘rou，偷偷咽了口唾沫。

散了的橘皮像一朵盛開的花瓣，橘rou緊實地挨在一起圈成一團，夏傑望著遞過來的橘子，覺得要是吃完橘rou，再包起那皮，應該依舊是個完整的果子吧？

即使空了心，是不是還有什么機會重新再來？

夏傑伸出手，想掰一片橘rou，可角度出現(xiàn)了一些偏差，最終包裹在托著橘子的手上。

“吃吧，干了就不好吃了?！庇輰④姶怪?。

“好。”夏傑終于掰了橘rou，只拿走一半，“你也吃吧?！?/br>
“嗯?！庇輰④婈吡硪话?。

剩下個空空的橘子皮，成了個沒有花芯的花瓣。

“真甜?！毕膫芏⒅僮悠ぁ?/br>
“是啊?！庇輰④婌o靜地吃完橘rou，正失神地把玩橘子皮，把傷痕累累的它們攏在一起，拼湊出一只完整的橘子。

“夏大人，晚飯換成參湯和鹿rou，還有一些小菜?！遍T外傳來侍從的聲音。

“好，進來吧?！毕膫芸粗輰④娝墒珠_手，這個空心橘子在參湯的香氣下最終還是散了架癱在手心里。

13.

晚宴是為了慶祝填湖順利而舉辦的。

帳篷里咸魚的味道滿滿地飄蕩。

在場眾人盯著眼前的菜，真心想哭。

咸魚干，炸咸魚，咸魚湯……

趙高坐在上位，津津有味地嚼著魚干。

廖公公與夏傑坐他旁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哎，吃啊，怎么不吃？”趙高撇了眼廖公公的菜。

“小夏，你喜歡就多吃點?！绷喂珚A了一大塊魚干放到夏傑碗里。

“原來小夏也喜歡吃?。　壁w高仿佛找到了知音，“味道不錯呢！快趁熱吃?！?/br>
“是啊……”夏傑幽幽瞄了眼廖公公，廖公公若無其事地挑著咸魚上的豆子吃。

虞將軍望著梁師爺，梁師爺也津津有味地嚼著魚干。

“吃，大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