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野不繼續(xù)跟他說這個了，“你等會兒啊，我穿上衣服咱倆一起下樓?！?/br>
榮夏生也不反駁，在佟野穿外套的時候，把沒開的酒一瓶一瓶放進了手提籃里。

“怎么？要走？”

這倆人還沒走呢，沈堰就過來了。

佟野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笑著跟裴崇遠打招呼：“裴哥好?！?/br>
“好?！迸岢邕h看看他們倆，“你們這是要走了？”

“嗯，陪蔣息來的，結(jié)果那小子跑了，我倆在這兒也沒勁?！?/br>
“小息也來了？”裴崇遠有些意外。

“對啊，你沒看見他嗎？”佟野說，“他剛走?！?/br>
裴崇遠下意識回頭，可是轉(zhuǎn)過去看見的都是陌生的臉，并沒有蔣息。

他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間，再轉(zhuǎn)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常的神情。

“那我們就先走了，”佟野提起籃子，說話的時候是看著裴崇遠的，“裴哥改天見啊。”

“嗯，改天見?！迸岢邕h側(cè)開身子讓他們過去。

沈堰笑盈盈地對榮夏生說：“夏生，再見?！?/br>
榮夏生客氣的對他笑笑，緊跟著佟野下樓了。

佟野嘀咕：“怎么有這么煩人的家伙？看不出來煩他嗎？”

榮夏生走在他身后，笑著聽他抱怨。

“油膩，太油膩了，我以后可不能這樣?！?/br>
榮夏生抬手給他捋順了一下腦后亂了的頭發(fā)，他這么一弄，佟野腿一軟，差點兒從樓梯上滾下去。

“沒事兒吧？”榮夏生也嚇了一跳，趕緊抓住了他。

“沒事兒沒事兒?！辟∫昂笈?，他自己摔了倒沒什么，萬一把他小叔叔也帶著滾下去，他得心疼??！

到了樓下，佟野笑著說：“你突然碰我，我一激動，沒控制住自己?！?/br>
榮夏生沒想到他又提起這事兒，紅了耳朵。

他自己也沒想那么多，只是看見佟野頭發(fā)亂了就下意識伸手了，等注意到自己的舉動有些曖昧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榮夏生不說話，轉(zhuǎn)身就往吧臺走。

佟野今天過分開心，覺得未來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什么事兒能讓他喪氣了。

兩人去退酒，結(jié)果被告知不能退，佟野嘟嘟囔囔有點兒不開心，說以前在Subway都可以退的。

但他也沒好意思多抱怨，畢竟每家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

榮夏生要付錢，結(jié)果佟野攔著。

“我來我來?！?/br>
“二位，”吧臺的男生說，“這些酒已經(jīng)付過錢了?！?/br>
佟野估摸著是蔣息走的時候付的，給蔣息發(fā)了個消息，抱著酒就走了。

榮夏生開車載著佟野回去，佟野說：“你明天什么時候去簽合同?。俊?/br>
“約的是上午十點。”榮夏生說，“剛好先送你去學(xué)校，然后我直接過去?！?/br>
佟野笑了：“挺好?！?/br>
“什么？”

“你的日程安排得挺好，就像上班族似的?！辟∫罢f，“你偶爾出來透透氣，是不是覺得挺開心的？”

真的挺開心的。

榮夏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以前的他覺得走出家門都需要做好一番心理建設(shè)，他避免跟人接觸，避免融入他并不適應(yīng)的社會，他抗拒也害怕，就仿佛，外面的世界有無數(shù)張著血盆大口的妖怪要把他吞入腹中，每次出門前都能讓他焦慮好一陣子。

可現(xiàn)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似乎都在慢慢回歸社會，他會時常出門，除了佟野之外也會偶爾跟其他人交流，甚至還準備接手一份短暫的工作。

這對于之前的他來說，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小叔叔，”佟野收斂了笑容，變得有些正經(jīng)，“其實我一直不太敢說這個，但今天看你還挺開心的。”

他扭過頭，看著榮夏生的側(cè)臉，輕聲說：“你以前其實是很孤獨的吧？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歡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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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像是有一只手,輕輕地撥開了高懸已久卻從沒有人撩開的門簾，然后探進頭來，輕聲問：“我可以進來吧？”

這就是榮夏生在聽到佟野那句話時的感受。

你其實是很孤獨的吧？

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歡一個人生活。

榮夏生第一次被問及此時,第一次被如此不留情面地觸及心事。

但佟野的溫柔與小心讓他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感覺,也沒有慍怒,只是心虛，是慌亂，是不知所措。

榮夏生其實沒覺得一個人生活很孤獨，也沒有想過掙脫那樣的生活,那就是他最原始的樣子，他習以為常。

可是,當佟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兩種生活狀態(tài)同時浮現(xiàn)眼前。

一邊是他站在空蕩蕩的家里不停喝水的樣子，周身被冷空氣包圍著，他的指甲都被凍得泛紫。

一邊是他抱著辛巴躺在沙發(fā)上曬太陽,過于溫暖以致額頭都滲出了汗，而佟野就坐在不遠處的地毯上抱著吉他給他唱歌。

對比鮮明。

也都真實發(fā)生過。

榮夏生不愿意否定自己的過去，可也沒法否認，他正在享受后者。

“佟野，”榮夏生說,“很多時候生活由不得選擇，當下的生活狀態(tài)就像人類的進化,循序漸進，被浪潮推著才走到了現(xiàn)在。存在即合理,既然存在,那就去享受。”

“你更享受現(xiàn)在還是享受以前的那種生活？”佟野不死心，總想問出個什么來。

榮夏生遲疑了一下,依舊回答得含糊：“每一種生活都有可貴之處?！?/br>
“……跟你這么聊天可太累了，”佟野xiele氣，有些郁悶地靠在椅背上，輕聲說，“我其實就是想聽一句你的肯定?！?/br>
佟野的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突然攥緊了榮夏生的心，讓向來不懼疼痛的他都有些微微發(fā)抖。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過分。

“現(xiàn)在很好，”榮夏生見不得佟野那失意喪氣的樣子，他喜歡看對方永遠陽光明媚肆意快活，絕對不要也被蒙了灰，“說起來，要感謝你?！?/br>
佟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從小到大順遂的人生經(jīng)歷和純粹的成長環(huán)境都讓他不會像榮夏生那樣說話做事瞻前顧后。

想笑就笑，想怒就怒，喜歡和委屈從來不掩飾。

他想跟榮夏生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