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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七十二章)殞滅的情歌

    作者:佛蘭肯斯坦

    27-04-16

    字數(shù)統(tǒng)計:19556

    七十二章

    我一直不明白奧索維為什么要讓我對神以真理祈愿,即使在我見識過所謂的

    真理之后也完全沒有頭緒。

    我現(xiàn)在知道了,神并非只見了我一個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知道她身份是

    神的人也不會太多?;蛘哒f,即使她將自己的身份告知了他們,他們也并不相信。

    問題在于,神是什么?神在每個人眼里是什么樣子的?

    是一種擁有著比我們更為強大力量的存在么?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點石成金?

    可以隨心所欲的從虛無中創(chuàng)造一切么?任何經(jīng)歷過一定程度教育的人都很清

    楚,就算擁有這些力量,那也只不過是一種比人類要高級一些的生物而已。

    那么像圣經(jīng)所言,圣父圣子圣靈的三位一體,某種不可言說的超驗存在么?

    還是像佛陀或老子說的那樣,為佛、為道、為真理?

    我不知道。我本就不知道所謂的神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那我所見到的那個女人,為什么……或者說憑什么可以被稱作神?我又為什

    么會接受這種自詡的存在?

    但是我就是這么相信了,當我看到她的瞬間,我就知道她便是奧索維口中的

    神。至于這個神僅僅是一個擁有無窮力量的里林還是人類信奉的那種上帝,我無

    法做出判斷。

    我現(xiàn)在所清楚的是,這個女人和神都本就是一體。她在剎那間出現(xiàn)在很多人

    的面前,回答了很多人的問題,將時間這種近乎永恒的度量捏在了手里,像是可

    以隨意折疊的白紙。

    當我從審查室里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休斯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我了。我立刻走了

    過去,扔出了一個問題。

    「他們問了一個關(guān)于神都里某個女人的事情,你知道有關(guān)的情報么?」

    休斯點頭:「這是每個回歸者入境都要回答的問題,是所羅門特意安排的,

    似乎想要找出所有遇到過那個女人的回歸者。據(jù)我們的情報顯示,神都之國境內(nèi)

    大概有25名以上的回歸者目擊了那個女人并且進行了不同程度的交談?,F(xiàn)

    在回歸者去往神都之國的比例已經(jīng)很高了,概率上講總體應該有3名左右?!?/br>
    說到這里的時候,休斯意識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也見過那個女人?為什么

    所羅門會特別重視這個情報?」

    我搖了搖頭:「我的確見過,但是所羅門那邊的情況我不清楚?!?/br>
    休斯沒有再多問什么,因為我已經(jīng)擺出了一副不想談?wù)摯耸碌臉幼印?/br>
    我們走出了飛艇中轉(zhuǎn)站,踏上了神都之國的土地。這個地方和我想象中一樣,

    看上去和其他城市沒有太大的區(qū)別,或者說這里還沒有來得及改變。

    可能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天上有人在飛。

    人類從遠古時期就一直仰望憧憬著可以翱翔在天空的飛鳥,無數(shù)代人前仆后

    繼著用各種或者可笑或者悲壯的方式嘗試著擺脫地球重力的束縛,用了數(shù)千年的

    時間才創(chuàng)造了可以攀上天空的工具。

    而現(xiàn)在,新人類已然無需再借助任何力量,靠著自己就能夠征服天空。

    我當然知道新人類會飛,我自己也這樣做過。但我從沒意識到,當我親眼看

    到這么多人或高或低的在天空中穿梭的時候,內(nèi)心會有這么明顯的觸動。他們沒

    有帶著任何欣喜或愉悅的情緒,沒有把飛行當做是一件多么珍貴或得意的事情,

    就好像曾經(jīng)的我們漫步在街頭一樣,為著過去、未來或者現(xiàn)在煩惱、快樂或麻木

    著。

    這變成了他們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一部分。飛翔,已經(jīng)不再是什么值得期盼的

    事情了。

    人類的每一步的前行都會對整個社會產(chǎn)生不可磨滅的影響。從人類到新人類,

    我們邁了不可想象的一步。假以時日,我們這個族群所孕育出的屬于自己的文明

    和美學或許可以將人類帶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是,當人們有了俯視其他人的能力之時,總會產(chǎn)生不可逆轉(zhuǎn)也無法抗拒的

    傲慢。

    我只能希望這種必然誕生的傲慢不會成為毀滅新人類的契機。

    三輛小型黑色浮車停在飛艇中轉(zhuǎn)站外面,它們的旁邊站著十個戰(zhàn)士。不是當

    初休斯來找我的時候那種保鏢,而是穿著輕型鎧甲腰間帶劍的新人類戰(zhàn)士。尤其

    讓我感興趣的是,這些戰(zhàn)士的腰帶上還帶著槍套,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手槍槍柄。

    在休斯的指引下,我們上了中間的那輛浮車,一輛車四個人,就這樣上了路。

    「他們是什么人?」我上車以后忍不住發(fā)問。

    「他們最早就是公共政權(quán)派遣進入【神都】的士兵,出來以后仍然在履行自

    己的職責。」休斯回答。

    就公共政權(quán)掌握信息的程度,他們內(nèi)部肯定有人是實實在在在【神都】活動

    過的,只不過我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們。

    「拿著劍,還帶著槍,很有意思?!刮以u價了一句。

    「他們是負責我們在神都之國境內(nèi)安保工作的人員,能量等級都在五六級,

    而且在進入【神都】之前也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精英,用槍都是一把好手。劍用來正面

    戰(zhàn)斗,槍用來突然襲擊,他們處理不同情況有很大優(yōu)勢?!?/br>
    「如果回歸者的犯罪分子也用槍的話,你們會更加頭疼吧?!刮覇枴?/br>
    休斯搖了搖頭:「想要靈活運用槍械需要專業(yè)的訓練,普通人在二十米之外

    基本上就很難打中目標了。如果為了保證命中而拉近距離,那槍械的殺傷力還不

    如你們回歸者自己的能量刃。況且還有最重要的彈藥問題,一個臨時起意的犯罪

    分子根本無法保證彈藥補給,哪怕最開始想要用槍械行兇,最后也都會不得不拿

    回自己的刀劍?!?/br>
    「可是假若神都之國真的推出有組織訓練過的士兵來cao作現(xiàn)代化武器,你們

    就很難處理了?!?/br>
    「正面戰(zhàn)場的確有些難處理。但是我說過了,全面戰(zhàn)爭回歸者沒有任何優(yōu)勢。

    我們可以用衛(wèi)星武器和遠程導彈精確毀滅后勤保障和能源供給,幾顆石墨炸

    彈就可以切斷軍隊的指揮。那時候再精良的部隊也沒辦法運轉(zhuǎn)起來?;貧w者的戰(zhàn)

    士總共才有多少人?就算他們想要潛入軍事設(shè)施摧毀我們的遠程指揮,也分不出

    那么多人手。聯(lián)合政權(quán)單是在全球的空軍基地就有四百個以上,半數(shù)以上的指揮

    中心都有抵御一百萬噸TNT當量核打擊力度的防御。我們不是沒有測試過,回

    歸者五級全力爆發(fā)的能量攻擊絕對不會超過十噸TNT當量。說真的,如果我們

    只是想要阻止他們進行破壞的話,手段太多了?;厝车拇呙咄咚?、細菌武器、

    真空燃燒彈、生物磁紊亂電場……小隊作戰(zhàn)的情況,回歸者根本不可能把每一種

    情況都應對下來?!?/br>
    我沒有再說話,因為這些專業(yè)方面的東西距離我實在太遙遠了,憑著臆想繼

    續(xù)提問也只能顯得自己有些無知。

    看到我不再開口,休斯也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說要先來找初邪,我沒有多問,直接就跟著你來了?,F(xiàn)在能說說此行的

    目的了嗎?」

    「想要說服所羅門,我肯定要借助他meimei的力量。初邪身為回歸者,又身為

    原本所羅門財團中的一員,其實對事情的全貌看的更加清楚。我們該怎么做,最

    好多聽聽她的建議。」我說。

    我沒有告訴休斯的是,燃墟或許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可以處理現(xiàn)在情形的計劃,

    只是初邪似乎并不想跟著燃墟的腳步前進。

    燃墟的死已經(jīng)變成了她心中的一片陰影。在回到我身邊之后,她再也沒有提

    過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墒俏抑?,她身上曾經(jīng)充盈著的自信和跳脫都不再如往日,

    這都是因為燃墟。

    像自己哥哥這么優(yōu)秀這么高瞻遠矚的王者都會以那種方式被命運所嘲弄,況

    且是被燃墟一直鋪路才能一步步走著的自己呢?初邪已經(jīng)失去了曾經(jīng)那種一往無

    前而不顧后果的勇氣,也正是由于這種原因,她對新人類的未來便不再執(zhí)著。

    這可能是好事,否則我們兩個也不可能享用那樣一段平靜而溫馨、屬于我們

    自己的時光。

    那么她又重新站在了屬于自己的現(xiàn)實面前,是不是說,女孩又一次找回了勇

    氣呢?

    或者說,她只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責任從來都沒能從肩膀上滑落?

    我看不透初邪。作為一個龍族人,我也不習慣刨根問底的充當別人心理醫(yī)師。

    我能選擇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在該在的地方。

    「我很慶幸?!剐菟雇蝗徽f,「回歸者中能有你這樣一個異數(shù)存在?!?/br>
    「嗯?」我一時沒能跟上休斯的思路。

    「你足夠睿智,能夠看的很長遠。更重要的是,你沒有種族之見。人類總是

    喜歡抱團,受傷了需要回到有歸屬感的群落里哭訴,開心了需要和自己信賴的人

    分享,人們就是這樣分化成一個又一個團體。排斥著別人,拉攏著和自己類似的

    個體。這是一種短視而愚蠢的本能行為,也是造成無數(shù)災難的源泉。我很高興作

    為一個影響力如此之大的回歸者,你并不是這些絕大多數(shù)中的一個。」

    「因為,人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刮覈@氣道。

    在剛剛進入【神都】的時候我就看穿了這一點。人類丑惡的意識并不會因為

    能量的存在或者神都的影響而產(chǎn)生任何變化。在狼狽不堪的傭兵生涯中,面對著

    自己的黑暗面,我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凝視過仇恨二字。這使得我不會喜歡任何一個族群,

    也同樣不會因為別的原因以群落為單位來憎恨什么。

    「聽到你提議的時候我感到很意外,也很驚喜?!剐菟馆p聲說,「我覺得這

    是上帝給我們?nèi)祟惖囊粋€契機,能夠以不流血的方式迎來改變,所以我才努力說

    服行政院促成這次的決議。我只是希望,你的念頭能夠真正的實現(xiàn)?!?/br>
    我扭頭看向休斯:「想不到你還是一個人本主義者?!?/br>
    休斯無奈的笑:「我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冷冰冰的政客就好。心不夠硬,

    為整個人類做決定的時候,晚上是會睡不著覺的?!?/br>
    「可能人類就是需要一個不斷懺悔著、然后仍然能夠做出冷酷決定的領(lǐng)導者。

    不是不去犯錯,而是在犯錯的時候會痛苦的人……「

    燃墟不是。就像他遺言中說的那樣,他恨著人類,所以可以心無旁騖的驅(qū)使

    著cao縱著人們走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并試著讓他們變得和自己一樣強大——至少

    在內(nèi)心里。他足夠冷酷,卻不會懺悔。

    初邪也不是。她有所畏懼,所以在直面人們淋漓鮮血的時候,會退縮。她怕

    自己的決定給別人帶來不可逆轉(zhuǎn)的痛苦。這種結(jié)局將讓她絕望而傷痛,她怕痛。

    那么休斯呢?他能夠做出什么不一樣的事情么?

    正確的決定,以及正確決定所帶來的犧牲,他似乎可以承擔那種東西。如果

    這就是人類所需要的領(lǐng)導者,我希望他能做的比初邪和燃墟更好。

    從本質(zhì)上來講,所羅門和燃墟是一種人。他們不在乎其他的東西,只在乎自

    己。為了實現(xiàn)自己想要的,他們不在乎其他人會變成什么樣子。

    「人類想要的從來都沒有止境,但是我希望我們能替所有人類做一點力所能

    及的事情。就讓他們自顧自的眺望著權(quán)力、希望、驕傲和欲望吧,我們努力讓他

    們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休斯喃喃道。

    人類在貪婪的爭取著一件又一件東西的時候,卻往往忽視了最基本的權(quán)利,

    活著的權(quán)利。這就是休斯想要說的。當人類忘了自己會在變革的浪潮中變成尸體

    一具的時候,至少還有我、休斯、初邪這種人在努力替他們善后、尋找退路。

    我們做的事情并沒有多么偉大,這只是一種最基本的同理心。休斯和我是一

    樣的人,在看到不遠處的血海之時,終究還是不能無動于衷。

    我覺得我開始喜歡這個家伙了。

    浮車駛離了城市,脫離了立體車道,貼著地面鉆入了一望無際的原野和山丘。

    我掏出口袋里初邪手寫的小紙條,默默的讀著上面那個陌生的地址。為了保

    證安全,浮車隊的速度并不快,想要抵達那個地方至少要一整天的時間。

    我向窗外眺望著,北歐茂密的樹林形成的綠色茵道一直延伸到視覺的盡頭,

    是那樣的心曠神怡。一側(cè)向上蔓延生長的梯形樹林,另一側(cè)則是視野極好的小坡,

    我們在山丘的腰部環(huán)山行駛著。略帶濕涼的空氣還有冷冷的日光,這個地方安靜

    的像是永恒的午后。

    「水?!剐菟箯淖幌旅娴膴A層掏出一個瓶子,向我遞了過來。

    我伸手去接,然后聽到一絲細微的噼啪聲。

    休斯拿著水瓶的右手,突然就失去了一根食指。

    少了半截的水瓶撲撒了出來,但是在水淋在我身上之前,整個浮車就翻了起

    來。

    巨大的爆炸聲和焦熱感海浪一樣籠罩住了浮車,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像塑料球

    一樣在車廂里亂滾亂撞起來。

    就在剛才,一顆從狙擊槍里射出的子彈在時間擊中了司機頭骨,穿透了

    座位之后又擦斷了休斯的手指,接著就是被引爆的地雷掀翻了我們的浮車,這是

    我能夠判斷出來的事情。

    我努力抓住休斯的衣服,用能量裹住我們兩個,向著某個不明所以的方向用

    力一躥。重力的感覺告訴我,只要竄出去的方向不是地面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

    我還來不及思考。

    能量沖擊撞斷了路邊一棵手臂粗的小樹,在我恢復方向感的瞬間,我看到自

    己曾經(jīng)乘坐的浮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燃燒著的火球,向山丘下面滾去。

    前后兩輛車里的保鏢也做了和我同樣的事情,但是活著竄出來的只有七個。

    毫無疑問,這兩輛車的司機也在時間遭了毒手。

    又有子彈射了過來,一個保鏢沒有及時加固能量護罩,在瞬間被奪走了性命。

    另有幾發(fā)子彈打在了我的護罩上,離我的眼睛只有幾厘米的地方才停下來,

    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感覺到了子彈來的方向,我連滾帶爬的抓著休斯的衣服,拖著他躲在了一棵

    粗壯的樹后面,其他的保鏢也做了同樣的事。

    「怎么樣?。俊刮掖舐晢栃菟?。

    「還好,沒有重傷?!剐菟刮嬷凉M了鮮血的手,臉色蒼白。不過聽聲音應

    該還能夠保持冷靜。

    「知道敵人是誰么?能不能呼叫增援?」我又問。

    「這次行動保密性非常非常高,能抓到我們行蹤的人我完全想不出??船F(xiàn)在

    的情況,增援就算來了我們也死光了?!剐菟箵u了搖頭。

    令人奇怪的是,在這段時間里,槍聲完全消失了。我和那些保鏢對視了一眼,

    大家都有些奇怪。其中一個人加固了護罩,然后探出頭去向襲擊方向看去。我不

    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竟然站起來掏出了腰間的短劍。

    于是我也看了一眼,陡然發(fā)現(xiàn)有四個人正從山坡上走下來,那四個人的手里

    也都拿著劍。

    「你們是什么人?」保鏢們都站了起來,以很講究的站位相互掩護著,對一

    步步走過來的敵人發(fā)出質(zhì)問。

    大家都知道這種問題是沒有意義的,但終歸可以給我們的時間來觀察環(huán)

    境、制定一下脫離或者戰(zhàn)斗的策略。

    對方當然沒有回答,他們越走越近,身上的能量罩在一點一點的加厚。

    休斯不會使用能量,在這種時候肯定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于是我抓牢了他的

    胳膊??吹轿业囊馑家院螅菐讉€保鏢便知道自己可以安心的和對方交手了。

    就在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的時候,一股危機感突然從頭而降。

    一發(fā)高壓縮能量刃在幾乎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從上方撕碎了我的護罩,直劈我

    的腦門。

    很久很久都沒有體會過的危機感讓我全身的細胞都顫栗了起來。我在護罩破

    裂的瞬間猛的俯身,然后向前一滾。

    冷冷的感覺劃過了我的頭皮,帶走了幾縷頭發(fā)。要不是我原來的戰(zhàn)斗本能被

    刺激了出來,這一下就能殺了我。

    神宮被拔了出來,我在恢復平衡的時候立刻掃出了兩道能量刃阻止對方的追

    擊。

    或許是沒能料到我可以閃過這次攻擊,攻擊者整個人已經(jīng)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他不得不聚集能量,用最笨拙的方式強行接了我的能量刃。

    與此同時,我用余光看到,其他幾個保鏢也都遭受了同樣的襲擊。另外三個

    襲擊者也是和我這邊一樣,一直隱藏在樹上,突然發(fā)動了攻擊。

    這種攻擊太恐怖了,我們都沒感覺到任何能量波動,這說明他們是直接以自

    由落體的方式從空中降下來的,直到接觸我們的瞬間才以極高的能量凝聚手法做

    了高密度的能量刀刃。

    三個保鏢向地上倒去,我已經(jīng)分辨不出他們是在躲避攻擊還是已經(jīng)被殺。而

    山坡上的四個人也用能量加速沖了過來。

    一流的殺手,而且數(shù)量是八個。

    我沒有任何猶豫,扔下那幾個保鏢,拉著休斯就走。

    對方是默契而高等級的暗殺者,憑我們幾個的力量是不可能和對方抗衡的,

    我所能做的選擇就只有逃。

    我對能量還是有一定自信的,在全力的能量加速之下,戰(zhàn)場被我迅速的甩在

    了身后。

    身后傳來了能量爆炸聲,那幾個保鏢已經(jīng)和敵人打在了一起。我只能希望他

    們可以多給我們爭取一點時間,至少在天黑之前讓我們找到可以擺脫追蹤的藏身

    處。

    「也會用槍啊……對方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刮乙贿吶铀僖贿厪娦姓f了

    個冷笑話。

    「不知道是來殺你的還是殺我的,還真的有點倒霉啊?!剐菟箯娙讨滞匆?/br>
    開了個玩笑。

    高速飛行中產(chǎn)生的氣流很快讓我們兩個都閉上了嘴。我在悶頭飛出去一大段

    距離之后不得不選擇降到樹林之中行進,畢竟在樹冠上面飛行實在是太顯眼了。

    然而茂密的樹林極大的限制了我的速度,我必須將速度降到反應神經(jīng)能夠適

    應的程度,否則被樹干當頭一撞我們也就不用逃了。

    又奔逃了十幾分鐘,我停下來改換了步行。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運氣不錯,

    我并沒有從身后感知到任何的能量波動。雖然的確有人可以將能量掌控到完全不

    溢出的程度飛行,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的速度應該也沒辦法追上我們。

    對方是能夠熟練運用槍械的回歸者,從這點上來說和休斯帶來的保鏢非常相

    似。這樣想來,動手的人應該就是汞先生了,畢竟他原本就是公共政權(quán)握有實權(quán)

    的人。

    可是汞先生要殺我的話,在他摸清我住處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難道說他會

    忌憚我身邊的那些同伴?又或者他非要找一個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才敢動手?

    這的確很難想象是汞先生會做的事情。那么所羅門呢?

    組織一群外面世界雇傭兵出身的戰(zhàn)士來執(zhí)行刺殺任務(wù),這對所羅門來說也并

    不是多么困難的事情。一個曾經(jīng)在很短暫的時間里與我做過同伴的戰(zhàn)士,天蛾,

    他在外面的世界就是雇傭軍,我相信【神都】這種身份的人數(shù)量即使不多也總能

    找出這樣幾個。

    只是我也想不出所羅門要對我或者休斯動手的原因。休斯對他來說只是公共

    政權(quán)中的一個成員而已。即使身處對立面,所羅門也應該清楚,就算休斯死了公

    共政權(quán)中也有很多人可以立刻取代他的位置。

    我的話就更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動手了。我一直以來都沒有做過任何威脅到

    他的舉動,這次來也是抱著調(diào)停的目的。如果他的情報網(wǎng)真的能夠達到摸清我們

    這次行進線路的程度,那就一定能知道我的存在對他是有好處的。

    最有嫌疑的人也就是他們兩個了,能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地,然后在途中選

    擇好伏擊點,本身對情報的需求就很高??偛粫浅跣昂臀疑磉叺哪切┩槌鲑u

    我,而公共政權(quán)的人中除了休斯就沒人知道我此行的去向了,就連那些保鏢也是

    剛剛被告知目的地的,他們早就被屏蔽了通訊,是沒有機會透露消息的。

    無論我怎么分析,在這種情況下都是杯水車薪。現(xiàn)在的處境下容不得我胡思

    亂想,也沒有足夠的情報來供我揣測全局。

    天色如我所愿的暗了下來,我和休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藏身處。在一條干枯

    的淺窄溪谷里,幾顆粗大的朽木東倒西歪的橫在那里。我和休斯從縫隙之中爬了

    進去,那些枯木可以很好地遮蓋住我們的身體。

    「我已經(jīng)發(fā)了求救信號,怕有人追蹤到,所以是頻段很低的信號,救援在天

    亮之后大概才能到。」休斯說。

    「那就趁現(xiàn)在休息一下,我來守夜。」我說。

    「輪流來吧,畢竟警戒工作需要集中精力。」

    「不,你感受不到能量波動,我一個人就行?!刮液芎啙嵉木芙^了休斯的提

    議。

    休斯很干脆的沒有再客氣,這種時候那種東西實在是太不重要了。

    「身上有帶吃的么?」雖然沒報什么希望,但我還是問了一句。

    休斯把手伸進了上衣的內(nèi)襯口袋,他手上的血早就凝固了,但還是蹭了不少

    黑漆漆的印子在他那套西服上。牽動的傷口讓他微微呲牙,不過倒是沒出聲,看

    不出他耐痛能力倒還不錯。

    他掏出了一盒口香糖,遞給了我。我翻了翻白眼,大失所望的搖了搖手。

    他笑笑,給自己來了兩顆。我斜著眼看他在那里大嚼,改變了主意,又伸手,

    也倒了兩顆在嘴里。

    我們兩個滿身是土,身上還沾著不少血,在夜幕的包圍中,躲在河溝里吃著

    口香糖。這個場景實在是有點讓人發(fā)笑。

    「你心理素質(zhì)挺好的,那種情況下也沒失去判斷力。我原以為你是個辦公室

    類型的家伙。」我說。

    「我服過兵役,時間不長,而且是后勤方面的。不過也有真槍實彈的打過兩

    三次?!剐菟谷矸潘桑性谏砗蟮耐炼焉险f道,「和你這種生死線上爬回來的

    當然是沒法比,但好歹對戰(zhàn)爭還是有點體會?!?/br>
    「所以才會喜歡和平吧?」

    「可能并不是因為這個?!剐菟孤柭柤?,「其實我也說不清楚。人類一個再

    簡單的決定和念頭,其實都是一輩子的體驗和感受傾瀉而出的結(jié)果?!?/br>
    「有道理。」我贊成道。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我們沒有繼續(xù)交談。休斯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而我則

    仔細的聽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警惕著可能出現(xiàn)的敵人。

    我不是次守夜了,幾個小時過去了,我的精神并沒有變差。其實之前遇

    到這種情形的時候我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強大的力量,這次的考驗目前為止其實還挺

    樂觀的。

    我這種幼稚的念頭在漫漫長夜里的一聲槍響之后被打了個粉碎。

    一顆子彈毫無預兆的在黑暗中劃出了一道刺眼的火光,鉆入了我的小腿,然

    后才是遲遲來到的槍聲。帶有巨大動能的子彈穿透了我的腿,帶出了一大片碎rou

    和骨頭。

    疼痛還來不及鉆入神經(jīng),我就立刻爆出了能量,巨大的朽木被我的能量風暴

    直接攪成了碎片。槍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彈雨像節(jié)日盛開的焰火,鋪天蓋地

    的壓了過來,卻沒辦法再穿透我的能量風暴。

    休斯在我的能量罩范圍之內(nèi),所以沒有受到風暴的波及。我抓著驚醒的休斯

    沖天而起,向一個攻擊沒有那么密集的方向猛沖。

    一個拿著槍的家伙就在我行進的路線上。他看到我向他沖過去的時候立刻丟

    下了手里的槍,然后提起了劍。

    但是他低估了我的速度和能量爆發(fā)的強度,或許也是沒想到我會在這種突然

    襲擊之下仍然抱著反擊的意識。在他提升足夠的能量等級之前,我已經(jīng)掠到了他

    身前,充盈著能量光芒的神宮擦過了他的胸口。

    我看到了一大片的血花。那個殺手被我巨大的速度帶到了半空,打了幾個滾

    才摔在了地上。我不知道剛才的攻擊是不是致命,因為周圍實在是太黑了。

    劇痛襲來,我一邊努力保持著沖刺的速度,一邊低頭查看自己的傷勢。

    右腿從膝蓋以下幾乎被打了個稀巴爛,右腳和小腿之間只剩下了一點皮rou勉

    強連在一起。心里面一陣發(fā)緊,劇痛讓我整個后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我咬著牙手起刀落,把已經(jīng)失去用處的右腳剁了下來,然后用能量燒焦了傷

    口止血。

    休斯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我做著這一切,然后開口了。

    「別帶著我了,你一個人走吧?!?/br>
    我痛的全身都在發(fā)抖,根本就沒有心情理他。

    「他們能在那種情況下發(fā)現(xiàn)我們,說明水平比我們想象中要高很多。你帶著

    我,兩個人都逃不掉。而且如果是為了殺你的話,你扔了我也沒關(guān)系。」休斯說。

    「你閉嘴?!刮覠┰甑暮鹆怂痪洹?/br>
    休斯在這種時候竟然笑了:「理想主義者……」

    「放屁!」我罵道,「給我他媽的安靜點??!」

    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我會扔下休斯自己逃命的,但現(xiàn)在還能撐得住,我這

    樣告訴自己。

    至于這是不是理想主義者的愚蠢,我也說不清楚。

    為了保存能量,我在飛了五分鐘以后降落了下來。失去了右腳,我在落下來

    的時候踉踉蹌蹌的倒在了地上。

    休斯沒有說話,他把我背了起來,然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徒步向前走

    去。

    「這個時候,你自己躲起來就好了?;蛘吆臀曳珠_走,生還率不是高一些么?」

    我咬著牙,用他剛才的話揶揄道。

    「得用你的護罩擋子彈啊?!剐菟沟故腔貞暮芨纱唷?/br>
    「難道不是理想主義者的選擇?」

    「當然不是?!?/br>
    心臟因為劇痛而瘋狂地跳動著,我努力控制著胸腔劇烈的起伏和無奈的笑聲,

    讓休斯就這么背著我在黑夜里逃著。

    半個小時以后,休斯累的走不動了。我不得不說,他的體力還真是很不錯了。

    我們倚著一棵樹,貪婪的享用著片刻的安寧。

    剛才我不計后果的爆發(fā)耗費了我太多的能量,這段時間只恢復了消耗量的一

    小半。我忍不住想,如果是身為純戰(zhàn)士的燃墟,這段時間應該早就恢復完畢了。

    右腳沒了,這對我的行動造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失,但只是逃命的話應該不會

    有太大影響。很奇怪,在這種時候我竟然還能夠這么樂觀的去看待問題。

    然而身后很快就傳來了清晰的能量波動,那是追兵來了。

    「走?!刮肄D(zhuǎn)而背起休斯,提升能量加速飛了起來。

    又全力飛了十分鐘,我們再次調(diào)換位置,由休斯背著我走了一段路。

    「你說……我們這應該算是過命的朋友了吧……」休斯一邊喘息著一邊打趣。

    「和我有過命交情的人不少,但是朋友不多?!刮艺f。

    「真是……門檻還挺高的……」

    我們就這樣重復著之前的行動模式,一直在黑暗的山丘之間逃竄著。每當有

    能量波動出現(xiàn)的時候我就用能量加速飛一段,直到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能量只剩下了三

    分之一。

    但這一次,追蹤者的能量沒有出現(xiàn)的那么快,我一邊暗自慶幸一邊抓緊時間

    休息來回復能量。我們找了一個被灌木包圍的山崖死角躲藏,這個地方很難被遠

    距離的狙擊槍瞄準。

    然而就在我的能量恢復了一半的時候,又是黑夜中的一聲槍響。

    和次不同,我這個時候是全神警覺的。所以當火光一閃的時候,我就支

    起了防護罩。

    可是還是慢了,我的反應神經(jīng)畢竟還是沒有子彈快。一發(fā)子彈擦過了我的右

    上臂,還有一發(fā)穿透護罩鉆入我的左胸,由于護罩的阻力,它在入rou不到一厘米

    的地方停了下來。

    休斯發(fā)出了悶哼聲,我看到他捂著肚子彎下了腰。

    我像次那樣,頂著槍林彈雨抓著他加速沖刺。在飛了幾百米之后,我低

    頭去看他,發(fā)現(xiàn)休斯也在看我。

    休斯的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他看著我,安詳?shù)膶ξ覔u了搖頭。

    我心中一凜,將速度放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