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上，右腿疊左膝，腳尖點著地下，似笑非笑。

梁興像是做了賊一樣，不敢看他，眼神飄忽望著別處，這才發(fā)現(xiàn)壬幸?guī)Я四腥嘶丶摇?/br>
陌生男人在門口換鞋，戴著眼鏡，二八偏分頭，一身中規(guī)中矩的經(jīng)典款黑色西裝，看上去有四十來歲。

“那是誰？”梁興問女仆。

“董先生，公司的幕后老板，董事長?！迸屠浔卣f。

“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梁興挑挑眉毛。

“用不著。”

這句話是壬幸說的。那時候，他正坐在沙發(fā)上pad上的電子新聞。壬幸不像是會顧忌的人，在董先生面前也照樣大方，不僅如此，他還邊看邊嘲笑董先生投資的新聞app沒有前途。

“我老本行也不是干這個，現(xiàn)在就是試水。”董先生換好鞋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fā)上，還推了推眼鏡。

“我打賭三年以內(nèi)全是虧?！比尚沂掌鹪O(shè)備，突然覺察到地毯上有東西。

是鴿子。那只被電子幽魂附體的機械鴿子竟敢從茶幾底下飛出來，不僅如此，它還活蹦亂跳地蹦跶進(jìn)董先生懷里。

梁興驚得倒吸半口涼氣，立馬歇氣停止。因為心虛，不敢當(dāng)著壬幸的面表現(xiàn)出異常來。

“這啥？”壬幸問，“管家，你們今天怎么干活的？為什么有陌生鴿子飛進(jìn)來?！?/br>
“那個……那個是我的?！绷号d弱弱地舉手。

“你敢在我家養(yǎng)鴿子？”

“機械鴿子，不亂拉屎?！?/br>
“為什么不跟我說？”

“沒來得及?！?/br>
梁興憋著嘴，看著鴿子戚緣仗萌行兇——機械小畜生變著法地在董老板手上打滾賣萌求撫摸——搞得梁興像是養(yǎng)了假隊友。按理說戚緣和董老板是仇人才對，怎么這鴿子這么不要臉，看見前男友就把持不住，沖上去獻(xiàn)媚了？

梁興不懂。

他轉(zhuǎn)頭，看著壬幸。

壬幸的面部輪廓一點也不像尹至，但壬幸的臉不一定是真的。壬幸舉手投足都很優(yōu)雅。但一個出色的演員（尹至）能勝任任何角色。最重要是，尹至和戚緣都曾是董先生的情人，那壬幸又在那段混亂的三角愛情中扮演怎樣的角色（或旁觀者）呢？

梁興站在沙發(fā)邊，悄悄望著壬幸。

壬幸看著董老板，目光邊角瞟到梁興的異常，眉眼一轉(zhuǎn)便和梁興對上了眼。

像是觸電一樣，梁興慫得回避了壬幸的目光，轉(zhuǎn)而看著他的鴿子盟友。他的眼睛被病毒劫持，能看見病毒的人型成像（幻影）。

就像現(xiàn)在，他能看見鴿子旁邊站著人型的戚緣，戚緣穿著那套風(fēng)sao的流蘇皮衣和爵士帽，輕輕坐在董先生的身旁。戚緣高挑而纖細(xì)，如貴婦一般挽住董先生的手。

然而董先生并不能感覺到電子幽魂的存在，他挪開手，和壬幸聊天。

“要不要晚上我?guī)湍憧纯礃?gòu)件？”

“哦……好?！比尚也辉趺丛谝馑频摹?/br>
董先生微笑：“好像和你在一起我像個修理工一樣。”

壬幸對他翻了個白眼，那是親密關(guān)系中的動作，梁興看得出來。

這時，鴿子撲打翅膀，啄著董先生手掌要求寵愛。董先生甚至笑話，這鴿子的系統(tǒng)像是發(fā).春了一樣。

是的?；糜暗钠菥壙匆姸壬麄€人就失了心智，那幽靈貼著男人，歪著頭，枕在對方肩頭。但是董先生無法察覺，只對壬幸一人說話。

梁興看在眼中。他和Jessica一起，站在他們?nèi)说淖笥摇?/br>
突然，不甘心的情緒沖上心頭。梁興知道自己身為局外人的現(xiàn)實，卻無法插手他們的世界。因為他只是一個小演員，崇拜偶像尹至，卻連偶像的下落都不能知曉。他只能看著他們交談——從電子設(shè)備到媒體新聞，再到金融投資，再到新項目拍攝……壬幸、董先生、戚緣，他們?nèi)说氖澜绶路鸾Y(jié)界，梁興難以介入。

他們?nèi)俗诠庹杖A美的上流區(qū)域，舞臺的中央。而梁興在暗處，仿佛人體臺燈，只是個擺設(shè)那樣。

這天晚上，董先生要留宿。壬幸沒有讓董先生住二樓，而是帶他去三樓，他自己房間。

臨走前還教訓(xùn)梁興：“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來三樓?！?/br>
梁興滿腦子都是壬幸的眼睛，他揣摩著，對比著，不知道那是不是尹至的眼?？伤貌坏浇Y(jié)果。

今天只有鴿子精戚緣最高興，只是被他的親親老董摸了幾下，就興奮得四處打滾，完全沒有一個怨靈厲鬼該有的樣子。

等周圍沒人了，梁興立馬抓住鴿子腿，吊著逼問：“你今天怎么回事?！?/br>
鴿子歪著頭咕咕：“看見前任，饑.渴難耐。”

梁興恨鐵不成鋼：“說好的要做人不做畜生呢！死性難改！”

鴿子蹬蹬小細(xì)腿：“不應(yīng)當(dāng)，我只是一只小鴿子?！?/br>
梁興氣得頭疼，腦子一熱，竟拿起棉簽抵著鴿子的泄殖孔威脅起來：“你給我好好干活，我們是盟友，要是再通敵，我就……”他拿著棉簽涂抹鴿子的身體，又做了個沖刺的動作，棉簽頭抵在鴿子身上撞出一聲曖昧的鴿叫。

“我知道你覬覦我的鴿色久矣。”鴿子小聲咕咕。

霎時，梁興的眼前出現(xiàn)花屏，色調(diào)分離，產(chǎn)生頭疼的青色紅色電子光。

“你干了什么……”視覺信號干擾讓梁興痛苦捂住眼睛。

“給你展現(xiàn)實力。”戚緣說。他的幽魂幻影從背后出現(xiàn)，把梁興逼到床上。戚緣抱著機械鴿子，魅魔一樣誘惑道：“總之現(xiàn)在我們還是一伙的?！?/br>
“也是?！绷号d從了，只得在心里嘀咕，畜生才發(fā).情呢！

第16章

夜注定是不安分的。

梁興和鴿子兵分兩路。鴿子戚緣調(diào)查神秘地下室，梁興調(diào)查三樓神秘區(qū)域。

月光從窗外進(jìn)來，冷冷地落在轉(zhuǎn)角處的地板上，監(jiān)控攝像頭勘測的區(qū)域有一點風(fēng)聲，前方，中世紀(jì)鎧甲擺件動了動。

可鏡頭里沒有人影，無法引起警報。

二樓。女仆Jessica聽到房間外有動靜，按照程序設(shè)定，他的生物機能被驅(qū)動，隨即起來查看。門口是一只地寶，紅光還在小機器人的殼上閃亮。女仆皺起眉頭，還沒找出工具修理出故障的地寶，就看見它嗶嗶嗶叫著，從房間門前溜走。女仆追上去，和地寶一起穿過轉(zhuǎn)角處的樓梯。

月光照在她的肩上，一片無機蒼白。

小地寶最后跑到地下室門口的一處監(jiān)控死角，哪兒沒有光，是個用于放置潔具的陰暗空間。地寶的運動軌跡出了問題，現(xiàn)在被卡在凸出空間，嗶嗶嗶地撞墻。

女仆從抽屜里找出了扳手和螺絲刀。他的經(jīng)驗資料庫診斷，地寶的清潔程序壞了，所以到處撞墻。

可就在她抓住地寶、撬開機器外殼的時候，一只機械鴿子從里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