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節(jié)省?！?/br>
我說：“我沒有存款?！睕]什么節(jié)省不節(jié)省可言。

織田這回驚訝了：“誒？難道平時都是白吃嗎？”

“不。”我說，“我的支出暫記在上司的賬上，發(fā)工資了再還?！?/br>
織田：“你的上司人不錯?！?/br>
我：“是的?！?/br>
織田建議道：“你可以和他商量，平時的工作餐多加一瓶牛奶?！?/br>
我：“我會考慮的。”

我們沒有留下任何聯(lián)系方式，就此別過。和織田作之助的談話很愉快，雖然他沒有告訴我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的答案。

不過，我想，我和太宰先生應(yīng)該算是擁有一個共同的朋友了。

*

中原特地給我放的一日假期結(jié)束了。

不幸的是，我使用異能力亂跑的事情沒有瞞過我的上司。

第二天，中原一見到我，就怒氣洶洶地掐著我的脖子把我高高地拎起來。

拎起來后，他看到我脖子和手腕上纏著的繃帶，臉色更鐵青了。

“昨天去醫(yī)院了？”

“是……的……”我艱難地回答他。

“去醫(yī)院之后呢？”

“……”

“醫(yī)生讓你留院察看，你就在那里待了不到半小時?！?/br>
“……”

“然后去哪兒了？”

“去找……太宰先生。”

上司一副“你敢說謊我就在這里掐死你”的樣子，我只能從實招了。

“好。好的很。”中原說，“他說得沒錯，我確實要被你氣死了?！?/br>
“我的話都是耳邊風(fēng)，陽奉陰違；批假讓你養(yǎng)傷，你反而把傷口折騰得惡化；去醫(yī)療部買了大量的繃帶，專門綁成那個自殺狂的樣子?！?/br>
“竹下秋，你在挑釁我嗎？”

“……對不起，中原先生?！?/br>
中原的手像鐵鉗一樣收緊，他釋放出的殺氣讓我?guī)缀跻詾槲业牟弊訒@樣被他捏斷。

我完全呼吸不過來，大張著嘴，像岸上瀕死的魚，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中原忽然松了手，任我跌落在地上，猛烈而痛苦地喘氣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違背了命令，自己去刑訊室領(lǐng)罰?！?/br>
“希望你知道自己受罰的原因?！?/br>
我：“我不該使用‘虛無’……咳咳……”

我的能力將是組織的一張王牌，絕不能輕易留下痕跡、現(xiàn)于人前，平日里用得越少越好。中原中也和森歐外都這樣嚴(yán)肅地交代過。

可我使用能力昨晚見到了太宰先生，得知了他在友人面前對我的看法。

我很慚愧；但并不后悔。

“如果你死在刑訊室，沒有人會感到可惜，首領(lǐng)也不會。”中原冷酷地說道，“不聽話的異能力者對組織沒有任何價值?！?/br>
“你還想說什么？”

中原中也注意到我的掙扎。

“我……想提……咳咳……”

我話說到一半住了嘴，總覺得在這般場景下提這個不太合適。

“有話直說。”中原不耐煩道。

“平時的工作餐可以多加一瓶牛奶嗎？“我麻溜地問道。

中原的眉毛抽搐了幾下。

“…………可以?！?/br>
也許覺得這個話題轉(zhuǎn)折得太快、太突然、太不夠威嚴(yán)，他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能從審訊室活著回來的話?！?/br>
*

然后，我成功地把牛奶加進我的菜單，也成功地把自己送進了港口黑手黨的審訊室。

審訊部隊的直屬上司是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

不知是否因為我的能力重要性，審訊我的正是組織內(nèi)的高層尾崎紅葉。

當(dāng)然，也有一個可能是她正好得空。

“沒想到再一次見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呢，竹下君?！?/br>
身著和服、踩著木屐的發(fā)髻女子走進了陰暗潮濕的審訊室，她精致美麗的妝容與這里格格不入。

但她的下屬習(xí)以為常的態(tài)度表明，實際上她深諳此道。

我雙手雙腳都被鐐銬扣在墻上，地下牢房的寒氣滲入四肢百骸，對我這種體質(zhì)原本就差、近一周都在挨打的傷者來說更是傷上加傷。

尾崎紅葉在另一邊挑揀著刑具，語氣一如既往地優(yōu)雅禮貌。

“竹下君，如果在受罰過程中使用了‘虛無’的能力，懲罰加倍，請知悉?！?/br>
“是，尾崎大人?！?/br>
“黑手黨有黑手黨的規(guī)矩，如果只為了一己心愿而亂來，豈不壞了規(guī)矩？”

“是?！?/br>
“你心里清楚，我就不再多說。竹下君年齡尚小，奴家會有分寸，只不過還是要吃一些苦頭的?！?/br>
尾崎紅葉舉起刑鞭。

“失禮了。”

“啊——?。。。?！”

*

七天復(fù)七天，我在中原中也手下訓(xùn)練了七天，然后在港黑醫(yī)院里待了七天。

到目前為止，我為港黑帶來的價值遠(yuǎn)遠(yuǎn)不及它為我支付的醫(yī)療費。

受刑很疼，疼到我中途哭得喘不上氣，整個港黑地下審訊室都回蕩著我的鬼哭狼嚎。

即便如此，尾崎紅葉還是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了為我安排的刑罰，沒有一點手軟。

意識昏沉的時候我甚至想咬舌自盡，嘴里被塞了一塊軟布，有人在我耳邊說：“喊你最重要的人的名字?！?/br>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嗚嗚啊啊啊啊啊?。?！太宰、太……太宰……先……”

我嗚咽著，口齒不清地邊哭邊喊。

眼淚和唾液一起流下來。

最后有人擦去了我臉上的液體，輕輕地把我抱到了柔軟的床上。

“竹下君，辛苦了?！?/br>
“這懲罰對于你來說確實重了些。但你要知道，你的能力是組織的機密，你必須慎用這個機密。更不能在不成熟的情況下，僅僅為了尋找和偷窺太宰君而使用?！?/br>
“……是。”

我用微弱的聲音，回答站在床邊的尾崎紅葉。

“不要辜負(fù)我們對你的期待。還有，好好對中也道歉?！?/br>
在住院的一周內(nèi)，中原來過兩次。

第一次他給我?guī)Я艘黄颗Ｄ?，第二次他給我?guī)Я艘幌洹?/br>
“你太能哭了，竹下。紅葉大姐說你哭得沒停過?！?/br>
……我還能說什么呢？

我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道：“哦，謝謝夸贊?！?/br>
中原：“……別學(xué)太宰說話！”

“是?！?/br>
這都能聽出來，真不愧是中原先生。

中原：“身體太弱了，出來以后再好好練練。文書工作不能做，你得會出外勤?！?/br>
“是?！?/br>
“你就沒有別的話說嗎？？沒有我就走了。”

“有?！蔽依≈性囊陆?，“對不起，中原先生，我下次不會了。”

不會違背組織的命令。或者說，不會在違背命令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

“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