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應(yīng)過來之后，問：“那你家那位太宰先生……？”

我：“他比我早幾年洗白。他在十八歲那年叛逃了我們原來的組織港口黑手黨，為政府工作了兩年才洗白了身份。”

小早川：“哦哦哦！黑幫里青梅竹馬的愛恨情仇！”

你真的不太清楚女人的腦回路可以搭到什么地方去。我原先以為她至少要花一點(diǎn)時(shí)間才能接受她的朋友是個(gè)殺手的事實(shí)。

黑子：“竹下君以后的工作危險(xiǎn)嗎？”

看,這才是正常的問題。

我：“大多數(shù)都不算危險(xiǎn)。就算遇到危險(xiǎn)，我也有脫身的辦法。”

黑子淡淡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譴責(zé)：“下次遇到危險(xiǎn)，也請竹下君不要以換手機(jī)號為由與我們斷絕聯(lián)系……我們會很傷心?！?/br>
黑子：“尤其是見到你的墓碑之后?！?/br>
“……”

我歉意地道：“抱歉，下次不會了。”

“為了彌補(bǔ)我的過錯，這頓和下一頓M記都是我請客。”

小早川：“喲，說好的竹下君請客，那我們就不吃M記了，可要狠狠宰你一頓！”

“行吧?！蔽彝纯斓?，“反正也不是我買單?！?/br>
“誒？”

“下次，太宰先生陪我過來和你們吃飯。”我說，“惠子，先生說他想見罵他渣男的人很久了；黑子，太宰先生也想親眼見識你的存在感究竟有多么薄弱，下次見面請盡情發(fā)揮。”

小早川：“……”

黑子：“……”

啊，真是期待下一次來東京和他們相聚呢。

*

2.我們都長大了

下班后在最大的購物中心偶遇小銀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當(dāng)年瘦巴巴的、留著一頭黑色短發(fā)的小姑娘已經(jīng)長大了，在港口黑手黨的工作時(shí)間外，她脫下男裝和面罩，穿上白色碎花長裙，披散著一頭長長的柔順的黑發(fā)，溫婉大方。

當(dāng)她匆匆叫住我，攔在我面前時(shí)，我一陣恍神。

“老師……竹下先生?！?/br>
她叫了我一聲，然后改了口。

小銀其實(shí)是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

她看著我，似乎因?yàn)榧佣恢涝撜f什么，從臉頰紅到了脖頸，最后只說了句：“……您回來了。”

我的死訊被港口黑手黨大肆宣揚(yáng)過——那是森鷗外和我心知肚明的與港口黑手黨脫離關(guān)系的訊號，然而我在精神重創(chuàng)中活下來的消息應(yīng)該只透露給了港口黑手黨的中原中也。

也就是說，在此之前，小銀并不知道我的歸來。

“小銀?！蔽也挥扇岷土搜凵瘢瑢λ蛘泻?，“最近還好嗎？”

“很好，多謝關(guān)心……您呢？”

我笑了笑：“換了份清閑的工作，還不錯。”

“那、那就好?！?/br>
她低下頭去，蚊蚋般低聲細(xì)語道，“您沒事就好。”

我想問她最近黑蜥蜴忙嗎，她出的任務(wù)難不難，有沒有受傷，聽聞我的死訊后她有沒有像中原中也或黑子哲也那樣去看過我的墓，還有她那個(gè)被稱為“禍犬”哥哥還有沒有到處找人約架……等等等等。

但我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淚花，忽然覺得什么也不必說了。

我朝她伸出雙臂，手才抬到一半，她就投入我的懷抱里。

像鏡花。都是感性的小姑娘。

我想。

不過小銀畢竟長大了，不敢抱得緊，抱了一下就要松開。

我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像哄最后之作一樣哄道：“別哭，丫頭。有什么事還可以來武裝偵探社找我。”

“嗯！”

在小銀答應(yīng)的那刻，我莫名感到了背后一陣涼風(fēng)。

我遵循直覺往一個(gè)方向看去，然后就和不遠(yuǎn)處一雙冰涼的灰眸撞個(gè)正著。

我：“……”

哦豁，一說就到。

芥川龍之介此刻也沒有穿在港黑上班時(shí)候的黑大衣，而是穿上休閑的便裝。

他看到我，也是一怔。

這瞬間的愣神極其短暫，但作為他多年死對頭的我不可能察覺不到。

小銀紅著臉站到她哥身邊去了。

當(dāng)著姑娘的面，我不信芥川會就地掏出一個(gè)羅生門來，因此主動開口：“好久不見，芥川?！?/br>
“是很久了……竹下?！?/br>
沒有嘲諷，沒有挖苦，更沒有一言不合就打架。

“聽說你最近不殺人了？”

這是我從中島敦那里聽說的。

“強(qiáng)大無需用殺人來證明?！彼叩馈?/br>
“是這樣沒錯。”

我無比贊同。

難得聽我認(rèn)同他，芥川罕見地卡殼了一下，復(fù)雜地看著我。

“你……太宰先生沒有和你一起出來？”

“有啊。”我隨手一指，道，“就在那邊呢。”

芥川立馬僵硬了。

“噗，騙你的，他沒來?！?/br>
“——幽靈?。?！”

這就對了。

跟我還扭捏個(gè)什么勁？這才是“禍犬”芥川龍之介該有的熟悉語氣啊。

*

3.既往不必追

按道理說，我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就沒有什么理由再回去港口黑手黨了。

但是我下班之后，在街上遇到曾經(jīng)的下屬，想看看他現(xiàn)在混得怎么樣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我直接發(fā)動虛無，跟他回了港黑本部，乘電梯直上最高層首領(lǐng)辦公室。

喲，他現(xiàn)在混得還不錯？直接向森鷗外匯報(bào)了？

看著我的前任上司，我真的有點(diǎn)手癢。

要是換成你，給別人出生入死賣命整整六年，他卻說其實(shí)他從來沒有信任過你，為了未來莫須有的背叛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還美其名曰“為了組織的利益”。

我不會殺森鷗外，但生生死死這么多回，又是四肢盡斷又是腦髓地獄，我有點(diǎn)火氣不過分吧。

匯報(bào)完畢，我的前下屬準(zhǔn)備離開，森鷗外卻叫住了他：“最近我得到消息，竹下君還活著?！?/br>
“真的？！”

下屬語氣急切，臉上忽然爆發(fā)出耀眼的神采。

我：“……”

森鷗外笑道：“如果我打算邀請竹下君回到Mafia做干部，你看如何？他會同意嗎？”

我：？？？

下屬：“?。俊?/br>
淦他娘。

回到Mafia做干部？

不用問他，我直接告訴你。

“不可能?！?/br>
既然不再是上下級，我出手也沒了顧忌，脫離虛無拔刀進(jìn)攻一氣呵成。

匕光雪亮，我持的刀刃抵上森鷗外咽喉的時(shí)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臉色的劇烈變化。

“……竹下君？”

港黑首領(lǐng)艱難地開口。

“嗯？”

“竹下先生??！”

前上司拿刀架在現(xiàn)boss的脖子上，我知道下屬肯定不好辦。

所以我干脆對他說：“沒你的事，我找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