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糾正她，這一次安靜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就叫不出口了。

    “……”程風(fēng)好像懂了，坐在高高的車座上睇她一眼。

    “……”這是什么眼神？

    “請問有事嗎？”

    有，他是來幫她的。

    程風(fēng)看她搬著把凳子，清了清嗓子：“需要我載嗎？”

    需要！

    安靜眼睛一亮，盡力克制住欣喜，小心翼翼問他：“會不會很麻煩？”

    “不麻煩?！?/br>
    “那謝謝你。”她展顏一笑，靦腆中帶著點急切，急切地將小板凳架到自行車后座上——剛好，她快要拿不動了。

    “不用謝?！?/br>
    “嗯！晚點見?！?/br>
    安靜笑著和他揮手，程風(fēng)下意識騎車離開，帶著木頭板凳走開很遠(yuǎn)后，一種古怪感突然襲來。

    “……”

    是不是哪里不對勁？

    14.  藥箱超市   地主與佃農(nóng)。

    Chapter14. 藥箱超市

    安靜走來菜園時程風(fēng)又像昨天那樣坐在休息區(qū)，她想，可能是她還不懂擁有休息區(qū)的樂趣。

    也許就是要剛來就坐上會兒才開心呢？

    她端起被某人架在籬笆上的矮腳凳，朝他露出個笑，以示感謝。

    程風(fēng)坐在原處看她，見她走進(jìn)菜園，放下小板凳，又從工具房里拖出小推車，抬出一卷重重的水管。

    動作比昨天還要吃力，他猜想是她胳膊發(fā)酸，畢竟不是誰都像她那樣有能耐，居然一個上午翻完兩塊不小的地，還是深翻。

    ——他昨天翻地也不過是淺淺地翻了下。

    安靜拖著水管往園外走，過程中忽然瞥見程風(fēng)起身，稍顯驚詫地看過去：他今天只休息這么一會兒嗎？

    不料程風(fēng)也看著她，并且在沉默之際十足奇怪地開了口：“我想起來今天沒事。”

    嗯，那是要走了嗎？

    “讓我?guī)湍??！?/br>
    他說得不容置喙，聽起來更像是霸道蠻橫的地主命令佃農(nóng)幫他干活兒，安靜反應(yīng)會兒，確信他說的是他幫她，望著他有些說不出話。

    “……”

    程風(fēng)見山不動，只好自己先動，走出菜園，像個真正的地主，不經(jīng)允許就踏入佃農(nóng)的菜地，伸手索要租金那樣去要她的水管。

    地主的壓迫感向她倒來——其實是因為他太高，安靜不知不覺間將水管頭轉(zhuǎn)交到他手里，看他牽著水管走出菜園，腦袋發(fā)懵。

    自己不忙就想著幫別人，真是個好人啊……

    “開了?！背田L(fēng)在那頭提醒她。

    她清醒些，低頭擰開水管頭上自帶的噴灌頭，等了會兒，水便沙沙涌來，水開得很小，昨晚本來就下了場雨，這會兒不必澆太多，只需要將地表再打濕點就好。

    澆完地，安靜找到澆水壺，蓄滿清水才示意程風(fēng)關(guān)掉，他回來時她又拿出菜種，笑眼望著他：“謝謝?！?/br>
    “不用謝?！?/br>
    這三個字他已經(jīng)不想再重復(fù)了，他反客為主，指了指菜園右側(cè)的地：“我翻這邊，你種地?！?/br>
    被安排的安靜眨巴眨巴眼，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程風(fēng)卻徑直走去工具房前，拿出四齒釘耙與小鋤頭，小鋤頭交給安靜，釘耙留給自己，轉(zhuǎn)頭就開工。

    安靜持續(xù)驚詫，所有動作都慢了幾節(jié)，盯著他看上會兒，發(fā)現(xiàn)他認(rèn)真至極，這才慢慢恢復(fù)動作，走去門邊。

    翻過的菜地被劃出淺淺的條紋，安靜拆開一袋菜種，正是夢中的小白菜，播種，覆土，之后在白菜地旁堆出田塍，挨著它種下辣椒，辣椒地旁又堆起田塍，旁邊種櫻桃蘿卜與白蘿卜，臨近休息區(qū)左邊界預(yù)留出小塊地，打算過些天種蔥和蒜。

    休息區(qū)右側(cè)她還很糾結(jié)，既想留下種草莓，又想種點需要搭棚或者搭蔬架的菜，顯得更有高低層次。

    百般糾結(jié)時，背后的翻地聲突然中斷。

    回頭看，程風(fēng)已經(jīng)快墾到園中間，這時停在那兒像是在思考什么。

    “是累了嗎？”安靜略顯不安地問他，遺憾今天連便當(dāng)也沒準(zhǔn)備，不然還能讓他吃點東西。

    “下雨了?！?/br>
    他淡淡說了句，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安靜也仰頭，恰巧，一絲細(xì)雨飄來她眼角位置，她屈指擦去，提議道：“不然就到這兒吧，謝謝你幫我?！?/br>
    程風(fēng)回頭：“你呢？”

    她想也沒想地答他：“雨還不大，我再種點東西?！?/br>
    “那我也再翻會兒?！?/br>
    安靜忙伸手?jǐn)r他，但只伸到一半，因為他又轉(zhuǎn)過身忙碌起來，她愣愣瞧著他的背影，還是覺得今早的事來得太過突然。

    他竟然閑成這樣了嗎？先是幫她載小板凳，又是幫她翻地，他自己不還剩了塊空地沒翻么？

    她努力消化著來自他的熱情，當(dāng)然了，只看表情的話他并不是熱情派的。消化之余，做出決定——

    先種完剩下小塊地再說別的吧。

    她糾結(jié)到最后，在休息區(qū)右側(cè)撒下番茄種子，結(jié)束今早的播種工作，并且不靠譜地向土地神祈禱下，希望種子們能健康成長。

    解決完這事，她抬手接了接雨點，雨大了些，幾滴春雨不分先后地落來她掌心，已然超出微雨范疇。

    她過意不去程風(fēng)一直冒雨幫她，收起余下的種子，走到他身旁，匯報工作似的告訴他：“我好了?！?/br>
    程風(fēng)看她眼，又看看已經(jīng)過半的進(jìn)程，同樣向她匯報：“我還要等會兒。”

    “……”

    安靜呆過趕忙擺了擺手：“我沒有在催你，我是說雨下大了，到這兒就好。”

    “你不是很著急嗎？”

    安靜被他問得晃了晃神……對哦，她昨天到底在急什么，是著急吃自己種的菜嗎？

    “我不急?！彼奶摲裾J(rèn)。

    “那去我那兒避避雨?！?/br>
    她撐圓眼，還不確定這話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程風(fēng)就放下四齒耙朝門邊去，見她沒跟上，走到門欄邊還回頭看她眼。

    她懵懵怔怔，莫名其妙地追上他的腳步，直到坐去那把淺綠色的香蕉傘下都還有種不真實感。

    細(xì)雨被風(fēng)吹得歪歪斜斜，在傘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