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私下辦酒會以來第一次遇到。

    據(jù)韓故說，雖然霍廷耀和霍驍沒有明說，但這次酒會，他們父子都寄予很高期望。

    自從霍驍出了車禍，霍家就沒再舉辦過這樣的酒會，一開始是因為霍廷耀沒心思，也不好對外營造出兒子車禍，他當父親的還呼朋引伴的形象，到后來就是因為霍雍頻繁惹出事，霍家也不好如此高調(diào)。

    再后來，霍雍死，霍驍蘇醒，霍氏和霍家的名譽一落千丈，霍廷耀需要韜光養(yǎng)晦，自然不可能再搞這種名堂。

    直到最近，霍驍提議重拾霍氏和霍家之前的風采，還與霍廷耀商量著，這次酒會就以他的名義來舉辦，既是為了他大難不死而慶祝，也是趁此機會測試一下霍家在他人心中的分量還剩下多少，尤其是對于過去他們花心思籠絡的政府人脈。

    當然，這里面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霍廷耀將來會轉(zhuǎn)走政途，那么霍氏的權(quán)力就會逐漸轉(zhuǎn)交到霍驍手上。

    所以這一次，霍驍不僅是代表霍家，也是代表未來的霍氏。

    可惜，當霍家發(fā)出邀請函之后，所有政府方面的人，全都統(tǒng)一口徑的婉拒了，理由當然是多種多樣的，但這也是在向霍家發(fā)出一個信號。

    韓故說：“據(jù)我觀察，雖然他們父子并沒有在表面上露出來，其實心里都在擔憂?，F(xiàn)在霍廷耀已經(jīng)全部重心都放在月底的環(huán)保大使評選上，那是政府舉辦的，而且以他在這方面的投入，沒有人能與他競爭。起碼到目前為止，他是十拿九穩(wěn)?！?/br>
    的確，如無意外，霍廷耀就會當選。

    這也是陸儼上次和秦博成見面時，談話的關鍵。

    以霍廷耀在環(huán)保事業(yè)上的貢獻，政府沒有理由不選他。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如果沒有足以扭轉(zhuǎn)局面的“鐵證”出現(xiàn)，所有對霍廷耀違法亂紀的猜測都只是猜測。

    而一旦這個名譽稱號賦予給他，之后再查到他犯罪的實證，政府也會被打臉。

    當然，這些意思只能靠意會，秦博成也有他的難處在。

    如果隨便找個理由，以懷疑霍廷耀與某件事有關，而將他排除在外，這也等于給霍廷耀提了醒，令他有時間準備銷毀證據(jù)。

    所以直到現(xiàn)在，環(huán)保大使官方的態(tài)度還是和前面一樣，無論霍廷耀如何探聽，人選都是他。

    再說韓故提供的資料，雖然還未觸及核心要害，卻起到了一個大綱的作用，每一條的名目都羅列詳細，不僅涉及刑事案件，還涉及民事、商事，將來調(diào)查起來，刑偵必然要聯(lián)合經(jīng)偵、環(huán)保局等監(jiān)管部門，分主次，分區(qū)塊，內(nèi)外協(xié)作。

    就功勞上來說，如果真能查實霍家和霍氏集團的問題，所有部門都有功，報告一定是本年最厚的，無論是上報到省里還是再往上，都可以做典型。

    當然，如何將這些“丑聞”轉(zhuǎn)化為“功績”，這里面學問就大了。

    ……

    這邊，陸儼和韓故一問一答，極其詳盡。

    旁邊，薛芃并沒有太過沉溺于后續(xù)，她的思路還停留在中段。

    相比薛芃，陸儼此時關注的是整個大局如何走向，而薛芃卻想著，剛才韓故出現(xiàn)的兩次轉(zhuǎn)移話題，兩次停頓。

    一次，是韓故提到霍雍綁架事件之后，就把話題轉(zhuǎn)到霍廷耀身上，還有一次，是關于薛奕參加的那次霍家酒會，他不僅眼神閃躲，還說自己對薛奕當晚的經(jīng)歷，為什么會肯定霍廷耀就是害死薛益東的元兇這些事，毫不知情。

    很明顯，這兩次都是韓故在隱瞞、遮掩什么東西。

    可是為什么？

    如果薛奕表現(xiàn)反常，還在酒會上掌握霍廷耀就是謀害薛益東的元兇，面對這么大的事，這么關鍵的信息，常智博和韓故一定會刨根問底，薛奕也沒必要瞞著他們啊。

    薛芃思來想去，就只想到一個解釋——韓故是在為了薛奕而隱瞞。

    薛奕的某些事，他不希望薛奕的家人知道，而且那些事與證實霍家父子如何違法亂紀沒有直接關系。

    當薛芃得到這一結(jié)論后，那后面她有好一會兒都是在放空的，她沒有注意到陸儼和韓故的對話，滿腦子都在消化剛才的結(jié)論。

    直到她望向坐在對面的方紫瑩。

    方紫瑩無比的安靜，從頭到尾幾乎沒有抬過頭，也沒有喝過水，她就像是背景板，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稍有小動作，也只是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幾下。

    薛芃深吸了兩口氣，等心里平靜了，思路也清晰了，才動了動腳，用腳尖戳了方紫瑩一下。

    方紫瑩的第一反應，是向后躲，她還以為是薛芃不小心。

    然后，薛芃又碰了她第二下。

    方紫瑩這才愣了，飛快的抬眼。

    薛芃沒做聲，只是朝旁邊的空位轉(zhuǎn)了下頭，以眼神示意她——過去聊。

    接著，薛芃就率先起身，走到相隔一個桌子的位子坐下。

    方紫瑩有一瞬間的遲疑。

    陸儼和韓故也跟著停頓幾秒，看了看薛芃，隨即陸儼率先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繼續(xù)發(fā)問。

    韓故的注意力也被拉了回去。

    方紫瑩這才起身。

    等方紫瑩坐下，就聽薛芃說：“我有三個問題，希望你能回答我。第一，我姐是不是跟你交代過一些事，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跟人提過？”

    方紫瑩低著頭，眼睛飛快地眨著，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薛芃看著她眨眼的動作，她知道，那是方紫瑩正在飛速思考而下意識做出的反應。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方紫瑩搖頭即可，正是因為她猜對了，方紫瑩才需要思考。

    薛芃又問：“她是不是……做了一些錯事，自知無法挽回，還會因為這些事，而連累到我和我媽？”

    這一次，方紫瑩沒有猶豫，只是安靜了幾秒，她的頭就幾不可見的點了一下。

    是了，就是這個原因。

    這也就是為什么，薛奕會對韓故說，想收手也來不及了，如果讓爸爸知道她都干了什么事，一定不會原諒她。

    薛芃閉上眼，眼睛又酸又熱，心里更是堵得慌。

    然后，她又一次深呼吸，問：“是不是等到霍廷耀被抓捕歸案的那一天，你才會告訴我，為什么要殺她……”

    那最后幾個字，極輕。

    方紫瑩的眼睛也紅了，她依然低著頭，堅定且用力的點頭。

    薛芃看在眼里，長久以來心里懸空的大石，終于定了：“等到那時候，我希望你不要騙我，不要替她隱瞞，不要美化她，我只想聽到事實。她是我的親人，無論她曾經(jīng)做過什么，變成什么樣，我都會接受?！?/br>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有親問韓故對于薛奕的愛，集中回答一下：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如果能讓一個人放下自我，為另外一個人付出一切，這樣的過程有時候會被定義為深愛。

    但我覺得，只是用兩個字歸納總結(jié)，太淺了。就和生活里很多復雜的情感一樣，比如親情、友情，它們是分層次的，有差距和深淺，每個人的感受不同，付出不同，定義不同，就只能意會，體會，根本言傳不了。

    至于愛情，我以為這不是生活里見到的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