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念揉了揉腦袋瓜，看著學(xué)霸的桌面被自己撞成災(zāi)難，也有點不好意思，邊幫他收拾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中午請你吃飯吧？”

    小姑娘說話時嗓音還帶點剛醒的黏糊，軟塌塌的，落在人心上完全生不起一點兒氣來。

    “沒關(guān)系啊，”鐘秋杰也跟著收拾，耳根莫名有點紅，溫和笑了笑，“多大點事，別在意?！?/br>
    “玉兔，”鹿念把最后一本書放回學(xué)霸桌面的書立，語氣真誠，“你可真是個好人?！?/br>
    鐘秋杰咧嘴笑笑，鹿念在原地又翻了會兒口袋，片刻后掏出幾片草莓味的口香糖，放在了學(xué)霸的桌面上。

    鐘秋杰愣了下，旋即耳根更紅了些，后排男生眼尖得很，很快就開始新一輪的起哄。

    “哦吼！”男生哈哈大笑，“益達??！關(guān)愛牙齒更關(guān)心你??！”

    鐘秋杰也不惱，略憨地坐在原位笑，班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沒忍住也跟著樂呵。

    鹿念充當(dāng)班上的快樂源泉已經(jīng)好多年，對此景見怪不怪地沖班上揮了揮手，示意大伙兒繼續(xù)認(rèn)真學(xué)習(xí)。她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歪七扭八地跟著楊子鶴回到座位上。

    楊子鶴在她旁邊落座，抬手敲了敲她桌面。

    “那什么口香糖，”少年語氣很拽，“給爺也整一片。”

    “沒——沒了，”鹿念張嘴又是一個哈欠，擦了擦眼淚，順手抹在楊子鶴身上，“就三片，都給嫦娥葛格了?！?/br>
    楊子鶴嘖了聲，悻悻收回手，“人家有名字，叫鐘秋杰，你別老月餅玉兔嫦娥的亂叫，不尊重?！?/br>
    “.....”鹿念無言看了他幾秒，還是忍下，語氣一轉(zhuǎn)，“對了崽，的門票，你能不能幫我搶一張？”

    “倒也不必這么沒自信吧？”楊子鶴悻挑了挑眉，“就算你演的再差，不還有哥撐著？還怕沒人來看？”

    “.....”鹿念忍住沒給少年的高鼻梁揮上一拳，想到自己還有求于對方，態(tài)度又軟下來，耐著性子和他解釋，“是昨天那個工作人員，我覺得在背后說人壞話不好，想請他看劇補償他?！?/br>
    “一張身份證只能買兩張票，我媽要帶我舅舅來看，我爸要帶我叔叔來看，我還差一張?！甭鼓畛读顺稐钭愈Q的衣袖，“子鶴葛格你幫幫忙唄？”

    “打住，”楊子鶴也任由她扯著自己衣袖，神情有些困惑，“那買一張給他不就得了？”

    “...我想給他兩張，讓他約個別的女生一塊兒看什么的?！甭鼓詈鋈挥X得這事兒就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有些頭疼，“...然后他說，要三張?！?/br>
    “.....”楊子鶴沉默了兩秒，極嫌棄地抬手彈了下小姑娘的腦袋。

    “就你這看男人的水平，”楊子鶴嘖了聲，“看到了吧？男人，除了我沒一個靠得住?！?/br>
    “還三張，”楊子鶴敲了敲桌面以示不平，“敢情他是想左右各一個唄？臉咋這么大呢？”

    “...你也別這么說他，”鹿念掙扎道，“萬一人家是想帶父母看呢？”

    楊子鶴看著她，就差把恨鐵不成鋼和只有男人懂男人幾個字寫在臉上，片刻后語氣又拽又牛逼地開口。

    “這樣吧，”楊子鶴哼了聲，語氣不屑，“我跟你賭，他那天肯定不是帶父母來看戲?！?/br>
    “行，”鹿念也被他這幅欠揍樣兒惹毛了，叉了叉腰，“賭什么？”

    教室窗外，幾枝嫩葉過早地探出頭來，在一片老綠色的襯托下格外生機，隨風(fēng)上下?lián)u動。

    班上偶爾有談話的聲音，書頁翻動的響聲和落筆的沙沙聲。

    少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輕咳了聲，偏開頭挪開視線，才繼續(xù)說。

    “就賭...”楊子鶴小聲道，“...一個秘密?！?/br>
    -

    鹿念覺得自己上當(dāng)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輕率了——楊子鶴那小王八蛋八成是想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在他十八歲生日聚會上往他的抹茶蛋糕里加芥末，或者那雙AJ是不是她踩臟的，借此好好教訓(xùn)她一把。

    她著實覺得自己不該把此等籌碼壓在一個自己只有幾面之緣的男人身上。

    鹿念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幾節(jié)課，終于挨到下午她該去老劉板那兒上課了，才找了個借口支開楊子鶴，目送著少年上了去上課點的出租車，才掏出手機，斟酌了下詞句，開始給傅亦安發(fā)消息。

    【鹿黏黏：令尊令堂可好？】

    今天氣溫降了——她早有準(zhǔn)備地在里面套了件保暖秋衣，可是風(fēng)起時還是經(jīng)不住打寒戰(zhàn)。車站的大棚下有陽光斜斜地灑下來，鹿念就邊等信息，邊左右腳輪流探到陽光下曬。

    鹿念盯著屏幕等了會兒，對面并沒有回信息。她想著這事兒也不急，主要避開楊子鶴cao作就行。剛準(zhǔn)備把手機收好放回外套口袋，什么東西就從她腦袋往下蓋了上來。

    是一條紅色的圍巾。

    圍巾材質(zhì)很軟，還帶著點兒溫度。鹿念下意識抬手拂了一下，圍巾順著滑到了她的脖頸處。

    鹿念有些懵地偏頭看，青年就站在她的身側(cè)，大約是剛剛才來，還在整理脫下毛巾時弄亂的衣領(lǐng)，動作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他今天內(nèi)搭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外面是寬松的灰色毛衣。球鞋又換了一雙，點綴了些刺眼的熒光黃。

    還沒等鹿念開口，青年就抬手，幫她整理了下脖頸后皺成一團的圍巾，語氣漫不經(jīng)心。

    “問候我爸媽干什么？”

    “.....”鹿念怎么聽這句話怎么覺得有歧義，還是偏開腦袋稍稍避開對方的爪子，抬起頭看他，“你怎么在這兒？”

    “順路，還挺巧?！备狄喟不氐脑频L(fēng)輕，好像真是這么回事兒，停頓了下又開口，“吃晚飯了嗎？”

    鹿念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還高高掛在云彩間，月亮都還沒探出腦袋來，是人間的下午四點沒有錯。

    她又扭頭看了看青年——對方的視線都不在她身上，懶懶看向前方的車流，眼下烏青似乎比她的還嚴(yán)重，怎么看都是情緒不太好的樣子。

    那句‘我一會還有課’都要到嘴邊兒了，鹿念還是咽了下去，轉(zhuǎn)而搖了搖腦袋?！皼]吃。”

    “那，”傅亦安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哥哥請你吃個飯？”

    -

    日光燦爛，萬物生機。

    熱鬧街巷，車流駛過的路口邊，七十一便利店，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后到了店門口。前面的青年拉開了便利店的店門，走了進去，后面的小姑娘躊躇了會兒，一臉難言地跟著進去。

    “....吃飯，”鹿念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沒那么嫌棄，輕咳了聲，“就這？”

    傅亦安人已經(jīng)到了柜臺旁關(guān)東煮的窗口面前，拿了幾份北極翅之類，聞言回頭看她。

    “關(guān)東煮，”傅亦安彎了彎唇，一雙桃花眼眼尾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