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狂熱，他又何嘗不是呢？

顧九嶸抬頭，在鏡子里看到自己赤紅色的眼，其中火焰在燃燒。

一時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又為什么在這里了。

要是他生來就在宇宙深處，現(xiàn)在想必已征戰(zhàn)四方或者死去，不會有一絲多余的情感。

要是他生來就是普普通通的人類，被顧鉞從“碧空”救出，那他接下來的人生軌跡是可以預(yù)測的，是在掌控范圍內(nèi)的，根本不必有多余的糾結(jié)。

但現(xiàn)在算是什么？

兩種生活、兩種角色混雜在了一起，糾纏不清，根本分不開了。

顧九嶸前所未有地?zé)┰辍?/br>
旁邊的白鴿似乎察覺到了，跳到他肩上蹭蹭他的臉頰，撲騰了下翅膀。

隔了會，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胸前掛著的戒指看了看。然后他打開了終端，開始搜索“邵于封”。

邵于封創(chuàng)造了“碧空”，而他從一開始的記憶就就是自己在“碧空”里。

顧九嶸之前一直奇怪，為什么他會在人類的領(lǐng)地出生……又或許是重生，只是找不到原因。現(xiàn)在糾結(jié)這兩種生活時，某些靈感突然火花般閃過。

關(guān)于邵于封的資料有很多，圖片也有不少。顧九嶸挨個瀏覽過去，終于在某張照片里找到了他們。

那是唯一一張，他和西莉亞的合影。

當(dāng)時人類還不清楚西莉亞的相貌，更沒想到她是如此純粹的人類形態(tài)。這張她和邵于封的合影，明顯是邵于封強行要拍的。

這個星際海盜明顯是個明sao，是唯一一個敢揪著蟲王合影的人類，臨了還在照片里做了一個鬼臉。背景是一片荒蕪的星球，還有……一臉殺意對著鏡頭的西莉亞，似乎在思考怎么砸碎這個東西。

她這回不像什么鐵血女王了，而更接近第一次見到相機，同時抱有懷疑與期待的一個人。

這么看去，他們倒挺像是正常人，而不是血債無數(shù)、遺臭萬年的瘋子。

兩人的關(guān)系可能比表面上的更加親密，因為有種理論是，邵于封對西莉亞有著近似戀人的情結(jié)。

何等的驚世駭俗，光是提起就足夠令人不齒。

和邵于封背叛人類的行為來說，這種行徑有著不相上下的值得譴責(zé)與厭惡。所有的惡名自然都放在了邵于封身上，畢竟西莉亞是不會有任何感情的。

單方面對蟲族力量的渴望大概沖昏了他的頭腦，令他對這種可怖血腥的異族之王產(chǎn)生了迷戀——盡管西莉亞可謂風(fēng)情萬種，堪比人類中最美艷的女人。和她的殘暴比起，她的聲音像是春風(fēng)拂面。

這張照片上，邵于封的脖子上掛著一枚戒指，那只西莉亞帶在身邊的白鴿停在他腦袋上。

顧九嶸把照片放大，在意料之內(nèi)地，發(fā)現(xiàn)和他現(xiàn)在有的戒指一模一樣。

他捏著那戒指愣神了一會，又再次想到“碧空”。

一直以來聯(lián)盟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里，“碧空”的最終目的都是培養(yǎng)出超級戰(zhàn)士。

如果聯(lián)盟一直是錯的呢？

一開始墻壁破開時，聯(lián)盟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他能召喚蟲族，就是所有的戰(zhàn)斗影像里都沒有這內(nèi)容。他確實覺得太巧合，可當(dāng)時沒細想，只歸結(jié)于自己的幸運。

如果實際上是“碧空”在保護他呢？

身旁的鴿子用溫柔的眼睛看他，扭頭飛出了窗戶，只留下一根潔白柔軟的羽毛。

……

顧鉞回來時很晚很晚了。

客廳里的燈還亮著，顧九嶸蜷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顧鉞一身疲憊，過去輕輕推了推他：“回去再睡?！?/br>
顧九嶸打了個呵欠，清醒了：“你終于回來了?！?/br>
“嗯?！鳖欍X揉揉他腦袋，眉目不由舒展開來。

顧九嶸明知故問：“行動怎么樣？”

“不是很好?！鳖欍X坐在他身邊，“這個蟲王的行動……有些詭異?！?/br>
顧九嶸說：“你們是怎么想的？”

“我們有了很多的猜想，大部分很復(fù)雜，不論怎樣都要提高警惕。”顧鉞說，“現(xiàn)在比較有可能的、也是最好最簡單的一種猜想是，這個蟲王根本不懂指揮，是一個弱智?！?/br>
顧九嶸：“……”

作者有話要說：古有邵于封拉蟲王合影

今有顧先生擼蟲王尾巴（……）

說一下，沒有洗白邵于封和西莉亞的意思

接下來該扒顧鉞和顧鳴的故事了，等這個扒完也該告白了hhh

☆·出境

“當(dāng)然其他的可能性也非常大，都只是推測?！鳖欍X繼續(xù)說，揉揉眉骨，“這個計劃不知道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br>
“你還有足夠時間么？”顧九嶸有些猶豫，卻沒法告訴顧鉞去尋找蟲王是毫無結(jié)果、也是毫無意義的，“最近不是行動都變得越來越危險了么？”

他已經(jīng)聽說過幾次，顧鉞派出的人差一點點就暴露了行動。前幾日，還有一位曾經(jīng)與他一起戰(zhàn)斗過的“黑斗篷”成員，在行動中犧牲了。

有越來越多的鬼面戰(zhàn)士，出現(xiàn)在與他們的交手里。即便現(xiàn)在的聯(lián)盟難以自保，力量薄弱，可他們和以往一樣，將鏟除反抗組織作為第一位的目標(biāo)。

顧鉞就要達成他的目的了，代價就是不得不從黑暗里現(xiàn)身，鋌而走險直到最后。

顧鉞深吸一口氣：“對……也沒必要等下去了。你這段時間少和顧鳴待在一起?！?/br>
“為什么？”

“他也和‘黑斗篷’有關(guān)?！鳖欍X說，“具體的你沒必要知道，但我懷疑那些謀殺案和他脫不了干系?！?/br>
“等等。”顧九嶸突然意識到什么，“也就是說，我一開始猜想來自‘碧空’的人，是死在‘黑斗篷’的人手上，不是完全錯的？”

“留個心眼吧。”顧鉞不置可否。

顧九嶸又說問：“你說的方舟計劃到底是什么？聯(lián)盟又怎么了？”

顧鉞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分外復(fù)雜：“你很快就知道了?！彼酒鹕?，“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br>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抱著必死的決心？”

樓梯上顧鉞好像沒聽見這句話，獨自去往一片漆黑的二樓。

顧九嶸說：“你不是喜歡星辰大海么，為什么愿意死在這種地方？以你的才華，不是還有很多可能性嗎？”他近乎是在向顧鉞竭盡全力地邀約，“你說過想帶我去看更多的東西，要是以后我們兩個人能一起在宇宙里征戰(zhàn)，多好啊。”

就像是多年前的邵于封和西莉亞。

黑暗里顧鉞似乎是笑了一聲。

仍然沒有回答。

……

第二天顧九嶸醒得很早。一早上他就有些心神不寧，這種感覺一貫很準。

在下午，他聽聞許花花在任務(wù)里受了重傷。

顧鉞沒有去醫(yī)院，葉正青也沒有。

這次計劃敗露得實在惹人生疑，聯(lián)盟已經(jīng)成立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