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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待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李韶微揚下巴,神采銳利,示意靳明陽可以說了。 靳明陽與他眼神交織須臾,繼而看向李映柔,微沾灰土的臉變得和藹可親,精明和世故全部遁然無形。 他往前走了兩步,雙手叩在木柵上,顫聲喚了句:“女兒……” 回到勤政殿時,李映柔整個人都是懵的,嫩薄的眼皮已經(jīng)哭成了腫桃,眼角的淚珠無論怎么擦都沒斷過。 李韶見她半天都緩不過來,心也跟著難受,一邊替她擦淚,一邊將她抱進懷中,“好了皇姐,事已至此,不要再哭了,朕在這呢。” 這番安慰讓李映柔鼻尖更酸,她不是李家的血脈,有何能耐再享受天子的安慰? 從大牢出來,她的心已經(jīng)被那個惡人撕碎,崩壞在血液中,扎的她遍體鱗傷。啜泣聲在勤政殿久久徘徊,夾雜著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呢喃:“小時候我總想,為什么母后要對我這么嚴(yán)厲,只要一點出了茬子,就會遭到她的打罵……現(xiàn)在我明白了,每當(dāng)母后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罪孽的果子,又怎么會喜歡我?” “可這事不該怪他們嗎?為何要遷怒于我?”她不理解,緊緊按住發(fā)痛的心口,“父皇對母后那么好,她為什么還要跟舊愛牽扯不清?為何要生下我這個孽種?” 聲聲泣血的哭訴讓人悲不自勝,李韶將她箍的更緊,低聲道:“不許胡說,朕不許你說自己說孽種?!?/br> “本來就是……” 李映柔哭的更厲害,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變得慘白。李韶見她如此,忽然有些后悔,不該沖動之下將她領(lǐng)到牢房,一點緩沖都沒有。 正當(dāng)他懊喪無措之際,李映柔從他懷中掙扎著坐直身,水霧迷蒙的眼睛直直睨著他,“韶韶,難道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李韶微微抿唇,將她額前被淚水浸濕的亂發(fā)攏好,聲音極盡溫柔,生怕哪點再傷了她:“皇姐,朕跟大皇兄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什么……”李映柔深深喘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在她困頓惘然的注視下,李韶幽幽道出那段壓在他心底許久的陳年往事:“那年朕跟大皇兄在從馬場回來,正巧看見靳明陽抱著母后,母后讓他不要再糾纏了,然而他卻說想帶著母后跟你離開京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能逃到哪去,最后兩人不歡而散。朕跟大皇兄商議,決定將你的身世一直瞞下來。大皇兄出事之前,朕與他發(fā)生爭執(zhí),也是因為這件事……” “大皇兄察覺到朕喜歡你,想讓朕收回心意,所以我們發(fā)生了點爭執(zhí)。不過最后皇兄答應(yīng)朕,待他登基,會替你重新安排一個身份,嫁給朕做王妃,只可惜他就這么出事了?!?/br> “自那以后,朕每天都想著早點扳倒靳明陽,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安穩(wěn)的活下去,你的身世才不會成為朝野博弈的工具,如今朕終于做到了?!?/br> 盈盈燈火下,李映柔泫然欲泣,朱唇微微張開,露出些許瑩白貝齒,人像是被抽去了三魂,變得木訥僵硬。 李韶凝著她,清俊的眉眼染上情動,雙臂將她還在懷中,“皇姐,朕一直都愛著你,現(xiàn)在我們總算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朕會護你一輩子的……” 入夜后,斜風(fēng)四起,一輪圓月掛在西空,很快被烏云遮蓋,天地黯然失色。不多時,細(xì)雨淋漓而至,卷起陣陣潮濕的泥土氣息。 李映柔抱著雙膝縮在拔步床上,如緞的秀發(fā)披散在身側(cè),遮住她大半個身子。靳明陽和李韶的影子不停在她腦海中掠過,若不是嘴中被咬破的幾處隱隱作痛,她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李韶總愛伺候她,前世還答應(yīng)她不立后不選秀,她以為只是弟弟乖巧聽話,卻沒想到里面還另有玄機。她跟晏棠都很納悶,為什么她造反李韶還想保她一條命,現(xiàn)在全都解釋得通了…… 李韶對她,并非只是姐弟之情。 前世沒有除掉靳明陽,他一直將情愫按在心里,從未透漏給她分毫?,F(xiàn)在真相大白,她心里隱隱作痛,有幾分心疼他,也心疼現(xiàn)在的自己。 她該怎么辦? 前幾日她還在尋歡作樂,僅僅過了一天,她就從云端跌入了地獄。 哭了一會,李映柔只身來到書房,取出幾幅李韶贈予自己的畫作,上面都有題詩,如今一看,全是情詩。 李韶沒有撒謊,這一切都是真的。 最后一絲僥幸崩塌,她將畫顫巍巍卷起來,藏進柜子的最深處。起身時忽然頭暈?zāi)垦?,腳下一軟,直直往后面仰去。 “柔柔!”晏棠迅疾進屋,在她墜地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凝著懷中近乎昏厥的女人,晏棠愁眉不展,使勁掐著她的人中,“柔柔,柔柔!你怎么了?” 好半天李映柔才順過氣來,懨懨望著那張冷峭憂悒的面孔,摧心剖肝的疼席卷全身。 天子對她有意,那晏棠怎么辦?她想將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他,然而李韶的告誡不?;厥幵谒?/br> “皇姐,安全起見,你的身世不要告訴任何人?!?/br> 眼瞧懷中人哭得不能自抑,晏棠愈發(fā)困惑,急切問道:“怎么回事,有人欺負(fù)你嗎?還是說陛下沒有答應(yīng)和離之事?” 見她不答,晏棠輕撫她的后背,輕聲安撫:“沒事,不答應(yīng)就算了,我說了不圖名分,只要我們好好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別哭?!?/br> 他捧起她的臉,一點點將淚水吮去,最后落在她柔軟的唇上。 嗚咽漸漸被吞噬,李映柔眼睫輕顫,伸出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此時此刻,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顧忌,發(fā)了瘋似的將他按在地上,扯開了他的衣襟。 這場春雨連綿下了數(shù)日,連屋里的被衾都跟著潮濕起來。 李映柔起身后就直接坐在了軟榻前,伸手推開了鏤花柵窗,外面雨簾潺潺,花枝搖曳,青石地面堆積著數(shù)個水洼,層層蕩漾著漣漪。 守在廊下的竹筠見柵窗開了,遂領(lǐng)著盥洗婢子進去,替她洗漱打扮。 李映柔坐在妝臺前,直說了兩個字:“從簡?!?/br> “是?!敝耋弈嫠蠆y梳頭,見她越發(fā)消瘦,心里納悶又難受。 自打那日從宮里回來,主子就變得悶悶不樂,也不肯與她多說。她偷偷問過晏大人,又感覺不像他口中所說那么簡單。主子一直都是個外柔內(nèi)剛之人,區(qū)區(qū)和離之事,不會讓主子變成這樣。 高鬢梳起后,李映柔一點首飾都沒有戴,揮手讓眾人出去,獨自端詳著銅鏡中的人。她輕撫著自己柔滑瘦削的臉,心道還好,這張臉與靳明陽并無幾分相似。 恍惚間,她的眼神被妝臺上一枚小巧的青花描金圓盒吸引,這圓盒里裝的暖玉膏,專治手腳凍傷。 在她十一歲那年,因為功課偷懶被母后罰跪,外面冰天雪地,北風(fēng)呼號,她柔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