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的文化衫，頂著一頭已經(jīng)不適合他了的自來卷，滿身都是金錢也無法拯救的宅男氣息。

    看到他的瞬間孟周翰就在內(nèi)心自警——不能胖，堅決不能胖。

    落座之后，蔣思為就笑著對他說，“你應(yīng)該能猜到我為什么約你吧？”

    孟周翰看著列坐一對對卿卿我我的青年男女，內(nèi)心十分無語，“為什么約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掏錢買票進來那一刻，你就注定是白費勁了?！?/br>
    蔣思為還沒聽懂，“什么掏錢買票？”

    “坐電梯上來需要掏錢買票?！?/br>
    “怎么可能？我沒掏過啊?！?/br>
    孟周翰喝了一口水，對他驚訝的表情已經(jīng)見怪不怪。有些自滿的想，這份獨屬于有錢人的無知真是久違了呢。

    “你是不是不但不用掏錢買票，還有專屬的停車位。下了車直接電梯直達餐廳，不必預(yù)約隨時有座啊——就是進停車場之前，需要刷一下會員卡？”

    “……”

    孟周翰微笑著，“恭喜你，你是個有錢人。”

    蔣思為迅速鎮(zhèn)定下來，“你不會是乘錯電梯，先上了觀景大廳吧？觀景大廳那邊確實需要額外買票，餐廳這邊不用?！?/br>
    孟周翰：……

    蔣思為笑瞇瞇的往椅背上一靠，“你沒來這邊吃過飯？第一次來確實比較容易弄錯。”

    孟周翰：……

    “推薦一下，這邊味道不錯。價格相對而言也不貴，人均400管飽。菜品也多，還經(jīng)常有新研菜送嘗。就是有些季節(jié)菜限時限量供應(yīng)，需要提前預(yù)約——可以偶爾帶女朋友過來試試?！?/br>
    孟周翰：這是我家餐廳，主廚是我拐回國的，我比你清楚！

    點完菜后，蔣思為終于認真下來，開始跟他談?wù)?，“調(diào)解通知書我已經(jīng)收到了，我是真沒想到許肥會把你給解雇了。估計你自己也沒想到吧？”

    孟周翰說，“你這不是準(zhǔn)備跟我私下調(diào)解吧？”

    “這必然，”蔣思為就說，“為了你我都把追影給買了，還差你這點賠償嗎？怎么樣，反正追影都把你甩了，你要不要來勁游試一試？我有個項目想交給你做，你到我這兒可以直接帶隊。之前說好的薪資還算數(shù)，等項目開發(fā)出來，我還可以幫你重談待遇?！?/br>
    孟周翰目瞪口呆。

    他當(dāng)然知道蔣思為這廝為了達成目的可以滿口跑火車，為了挖時小凡把追影買下來什么的，肯定是信口雌黃道德綁架。但“之前說好的薪資”，絕對確有其事，想挖時小凡也是一目了然。

    “你當(dāng)初開的什么價？”

    “大概是你在追影的兩倍吧?！笔Y思為往前一湊，意趣盎然，“當(dāng)初被你拒絕，我還以為是因為我開價太低。拿到追影的財務(wù)報表先查你的薪資——我倒是想問問，許肥到底是怎么把你留住的。也沒見他給你股票和分紅啊。要說他人品，那更是眾口一詞的爛。當(dāng)初跟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團隊都能集體跳槽，你留在追影到底圖什么?。俊?/br>
    孟周翰：……

    雖然孟周翰也想不通時小凡到底圖什么，但要說不走的理由，他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我比較重感情，許肥又特別擅長談感情，許空頭支票。何況我在追影也帶團隊，”他就說，“你就只挖了我一個人對吧？沒打算讓我?guī)ш犎牖锇桑俊?/br>
    蔣思為噎了一噎，“以你的能力，去帶那些拉胯貨，太浪費了吧?！?/br>
    “你說話能不能稍稍顧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啊？”

    “但我說的是實話。帶新人只會消磨你的才能，你需要更好的團隊。”

    孟周翰：……

    其實也還有別的原因，比如理念不合——孟周翰讀過時小凡的游戲測評。他確實是個觸覺極其敏銳的老玩家，對游戲里哪些設(shè)計是為了好玩，哪些設(shè)計純粹是在擺弄成癮機制引誘玩家充值，一玩便知。全都寫進了測評備注里。

    他分明很欣賞蔣思為。也正因如此，對勁游最新的游戲反而很不喜歡——似乎是因為氪金強度太高了。不知出于何種扭曲心態(tài)，又添加了一些毫無樂趣可言的日常福利副本。玩起來對著手機點半天，玩完只覺得肝疼，耗時，還不開心。并且，月卡玩家居然有一鍵領(lǐng)取特權(quán)——可見設(shè)計者本身非常清楚這種福利副本有多麻煩和無聊。

    時小凡直接在相關(guān)備注里，敲下了“墮落”二字。

    但這種評價說出口，以孟周翰對蔣思為的了解——怕是直接就要不歡而散了。

    “我有這么厲害嗎？”他轉(zhuǎn)而問。

    “你能從技術(shù)上架構(gòu)實現(xiàn)這種游戲，卻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

    片刻之后孟周翰才想起，這個游戲年初內(nèi)測時他也拿到了賬號——沒什么噱頭和宣發(fā)動靜，但確實在內(nèi)測階段就引發(fā)業(yè)內(nèi)無數(shù)關(guān)注。無他，太唯美太流暢了，從世界觀到玩法都十分獨特，堪稱是件藝術(shù)品。當(dāng)時蔣思為確實跟他說起過，這種能流暢的頻繁更換地圖的架構(gòu)，在技術(shù)上很難實現(xiàn)。給人物寫動作程序的程序員他也想要弄到手。

    居然是時小凡帶領(lǐng)研發(fā)的嗎？

    當(dāng)時他只是站在孟周翰的立場上，惋惜了一番這游戲經(jīng)費不足，否則世界觀可以做得更大、更開放一些。

    此刻才意識到這游戲究竟給他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輕描淡寫玩過的場景，竟每一幕都如在眼前。

    孟周翰莫名就有些動搖。

    時小凡有時會在測評里寫“誠意不足”，他還腹誹游戲只需要玩心和有趣即可，能玩出什么“誠意”來？

    但想到，他確實立刻就理解了時小凡所說“誠意”究竟為何物。就是為實現(xiàn)玩心和有趣，用盡一切技術(shù)上的可能去把必要的細節(jié)呈現(xiàn)到極致——它確實是能感受到的東西。

    能在那種老板手下，帶著追影那個不到50人的團隊，做出這樣的作品。

    時小凡，莫非是一個……

    他搖了搖頭，甩開雜亂的思緒。

    不管時小凡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都已經(jīng)逃了。

    現(xiàn)在清醒的坐在這里處理他人生中一切爛攤子的人，是孟周翰。

    他對時小凡醒來與否，沒有任何應(yīng)負的責(zé)任。

    44.  變形記（六）   你要是不跟我，我非和你……

    “我有個朋友說過, 跟人談理想就要到高處去談，所以我約你來這里吃飯。”吃著午飯，蔣思為忽然就說起來, “一般我表揚別人, 會說——我能從你做的東西里感受到你的野心。但說真的，玩過之后, 我把你在追影參與的每個游戲都找出來玩了。從你的游戲里，反而只能覺出你沒有野心?！?/br>
    孟周翰不知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