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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潭的眼睛里,一字一句:“柳五這樣的蛆蟲,我沈深,不屑于給他入殮,不如一把火燒了干凈?!鄙蛏畹难哉擉@駭世俗,肖潭頭皮發(fā)麻,身體升溫,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絮亂又響亮“咚咚...咚咚...咚咚咚..”喉嚨干涸,回過神,少年已經(jīng)不再帳篷內(nèi)了,他干脆利落完成了入殮工作。肖潭站在昏暗的帳篷內(nèi),久久不動彈,他想起了前幾日的晚上,半夜醒來,對面的床鋪空無一人,沒人發(fā)現(xiàn)帳篷內(nèi)少了一人,軍隊中半夜四下隨意走動是大忌,違規(guī)者軍法重處。這個不比自己弟弟大多少的精致少年有自己的秘密,他神秘又美麗,內(nèi)心堅定無畏人言,也就是在那一刻開始,肖潭決定要幫他保守秘密。-------------------------------------------------太陽落山,天色暗沉,晚霞收斂。晚餐之前,獨眼會檢查入殮師們工作的進(jìn)度,今日亦不例外。他手里拿著鞭子,緩慢踱步于入殮師的隊列之前,僅剩的一只眼睛里醞釀著不懷好意。他心眼極小,沈深當(dāng)著眾人的面落了他的面子,其他的士兵雖然明面不說,卻也在暗地里嘲笑他。區(qū)區(qū)一個入殮師,竟敢如此囂張。獨眼暗恨,看了一眼樹下,毅城的守衛(wèi)軍站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下閑聊乘涼,眼神總是“不經(jīng)意”朝著他們這處飄,看好戲意味十足,他必須得好好收拾這沈姓小子,把丟出去的臉收回來,不然他獨眼,也別想在這毅城立足了。“今日安排下來的工作,絕多數(shù)人都按時按規(guī)完成了,我獨眼向來賞罰分明,作為獎勵,今日,完成任務(wù)的人,可以免去明日的工作,而沒有完成的人......”獨眼說到這了頓了頓,表情悲憫又遺憾。“這是我第一次安排給你們專業(yè)相關(guān)的工作,也是對你們的考驗,要知道你們可沒有機會去幫人入殮,因為我們毅城固若金湯,是沒有可能爆發(fā)戰(zhàn)爭的,可惜啊,有人把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給搞砸了?!?/br>他沒有點明,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齊齊落在了沈深身上,被安排了入殮工作的,只有他。少年倒是神定氣閑,沒有因為落在身上各異的目光焦灼,他甚至很有閑心地理了理被肖潭急急拉過來集合時被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越是這樣就越有人看不慣他,獨眼尚未開口,便有人出來當(dāng)馬前卒了。“沈深,你別在這里裝傻,柳軍爺?shù)氖恚悄阋话鸦鸾o燒的吧?”“我們?nèi)霘殠?,最講求天道合一,全尸為上,柳軍爺生前,更是要求入土為安”,朱三難得記全了入殮師的部分行為準(zhǔn)則,一幅看破真相的模樣,頗為得意,“你從進(jìn)入柳軍爺帳篷,到完成入殮出來,不過短短幾息,你絕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為其正骨,你,直接一把火燒了他,我說的沒錯吧?”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眾人其實都隱隱約約猜到了,但沒人聲張,多數(shù)人對精致如玉娃娃的少年抱有好感。且,除了肖潭那種真愛入殮師職業(yè)、責(zé)任感強烈的人,不少人內(nèi)心是認(rèn)同沈深的做法,畢竟入殮師只是普通人,處理具有傳染性疾病的尸首時,火化是保護(hù)好自己的常規(guī)cao作,當(dāng)然,這是建立在大規(guī)模戰(zhàn)役爆發(fā)特殊期間預(yù)防瘟疫和......沒人知道的情況下。而沈深的一舉一動,都被有心人緊盯著。獨眼贊許賞了朱三一眼,考慮著,下次可以給這個上道的小子安排個輕松的活計,至于那個不上道的小子,他得好好□□□□了------他要給這細(xì)皮嫩rou的小子安排最臟最亂的活計,榨干他的每一滴利用價值,再往軍/技營里一扔,那些幾十年沒見過女人的老光棍會感謝他獨眼大爺?shù)?.....獨眼腦子里的想法越發(fā)不堪。樹下的毅城駐城軍看熱鬧不嫌事大:“嘿,憐香惜玉啊獨眼,被嚇壞了小美人”“哈哈,對呀對對呀,我們毅城軍可是很爺們的,小美人要幫忙嗎?”調(diào)笑聲并沒有持續(xù)太久,沈深輕笑,笑唇上揚,笑容燦如三月的春光,看呆了一眾人。他喃喃著,像是對在場的入殮師說,又像是在對其他看不起入殮師的旁人說:“啊,入殮師的時代,要來了?!鄙蛏羁聪蛩麄兩砗螅抢锏哪夥?,已然濃郁成云。“嗖--”有什么東西破開空氣,夾雜著令人牙酸的骨骼開裂聲音穿透顱骨,由后腦勺穿透眉心而出。嘴角油膩yin邪的弧度僵在臉上,紅白相間的混合物流入獨眼的眼罩,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寫著些許迷茫。笨重的身軀一軟,轟然倒塌。沉寂了近百年的號角被人急急忙忙吹響,樹下的駐城軍白了臉色,還反應(yīng)不過來。“敵---敵襲!”第7章第7章這一切發(fā)生就發(fā)生在短短幾吸間。密密麻麻如蝗蟲的箭雨冰冷無情帶走毅城守衛(wèi)軍的生命。這個本該是邊防重地的城市放松太久,早已經(jīng)無法抵御外敵入侵。長相奇異詭譎的半人半魔物,小如侏儒,大如車馬,扭曲著肢體,伴著箭雨而來。被毅城士兵輕視可以“一串三”的魔物,皮膚堅硬似鎧甲,指甲鋒利作武器。無情收割毅城人的生命。“在這里呆著?!鄙蛏顜讉€閃身,把肖家兄弟往帳篷一塞,入殮師的帳篷偏僻隱蔽,倒是難得安全。“你去哪兒?”肖潭焦急地追到帳篷門口,少年已經(jīng)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之中。“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br>混亂和鮮血的場景中,一少年郎格格不入。他衣著簡陋,被青色的火焰包裹著,步履閑適從容,有如神祗。這火焰似乎正好與魔物相克,一靠近就被炙烤成了青煙。隨手的,順帶的,救下的越來越多。放下剛從魔物口中救下的孩童,孩子母親哭跪著千恩萬謝。少年一路往東,竟然形成一條無魔物的真空地帶。主帳此時已經(jīng)無人看守。沈深隨手一揮,青色的火焰出現(xiàn),躲藏在賬內(nèi)的魔物在高溫中尖嘯著化為灰燼。帳篷里頭空空蕩蕩。沒有那位“仙師”,也沒有他的黑膠片。精致的少年面無表情,抬手輕撫著桌上的青花瓷杯:“不生氣,端和大度的人從不生氣。”語調(diào)平緩柔和,恰似情人的呢喃。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小蟲從燭臺底座爬出,順著少年纖細(xì)玉白的指尖爬行。一路向上,最終停在耳垂處朱砂色的小痣上。尸蟲。墓地里常見的玩意兒,群居,無攻擊性,毫不起眼。要知道他夜夜冒險來此,可不是單單是來聽音樂的。“嗯,你知道他往那邊跑了?好孩子,真乖,那我們,去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吧——”少年的眸子明亮,笑唇甜蜜。指尖輕輕撫弄小黑蟲的觸須。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