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益弘從小對任衍的管教比較嚴格，上了大學(xué)之后才徹底撒手，不再干涉他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

但不管年齡多大，性格有多成熟，孩子在父母眼中永遠是孩子。任益弘跟任衍談話時，還是會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那副嚴父姿態(tài)。

“兩個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任益弘坐在書桌前，任衍坐在長沙發(fā)上，接受他爸的盤問。

他知道他爸在想什么，無非就是擔(dān)心是不是自己的兒子把人家小孩兒帶溝里了。

像他爸這種身份的人，對待自己肯定比對待他人更嚴格。

如果段吹雨和任衍的交往是個錯誤，他只會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找原因。

任衍答：“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br>
“你沒強迫他？”

任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您兒子在您眼里是這德行？”

任益弘不自在地喝了口茶，生硬地說：“那孩子當(dāng)初來這里的時候，看著跟你也不像是同類人。”

言外之意，誰知道他是不是叫你給掰彎的。

任益弘舉著紫砂壺重新斟滿一盞茶，又問：“相處到什么程度了？”

“這種問題您也問?！比窝懿幌牖卮稹?/br>
任益弘咳嗽一聲，瞥他一眼：“他周歲還沒滿十八，你胡來沒有？”

父子倆思想傳統(tǒng)得如出一轍。

“怎么算胡來？”任衍直球了一把，“用手，用嘴算嗎？”

任益弘一哽，一張老臉被臊著了，凜著眼神看向任衍：“胡說些什么東西?！?/br>
“我們倆還沒到那一步?！?/br>
任益弘安下心來，微微頷首，繼續(xù)問：“跟他處得來嗎？他年紀那么小，兩個人平時相處能聊得來嗎？”

“聊得來?！比窝懿幌朐俾犓謬Z叨，直接說：“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我很喜歡他，甚至可以說一句‘很愛他’，非常，特別，程度很深?！?/br>
任益弘沉默地聽著。

“您別問那么多了?！?/br>
“知道了?！比我婧攵似鸩柚衙蛄艘豢冢八?，跟你一樣？”

“這得您問他?！比窝芎鋈恍α讼拢澳菃柕搅?，順便告訴我一聲?！?/br>
任益弘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直接就在餐桌上向段吹雨提起這件事。

段吹雨雖說是第二次來任衍家里，但這次是以任衍男朋友的身份，不免有些緊張。任益弘一問起他跟任衍的事，他就更拘謹了。

不過小霸王仍舊是小霸王，什么場面都能從容應(yīng)對。段吹雨雖拘束，但還是顯出一分自然而生的自信來。

面對任益弘，他不怯，乖巧又有分寸。

“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任益弘給段吹雨夾了一筷木須rou。

段吹雨老實回答：“我媽我哥知道，我爸還不知道?！?/br>
任益弘表露出疑惑，段吹雨解釋說：“我爸媽離婚了，我歸我媽養(yǎng)?！?/br>
任益弘了然點點頭。

段吹雨老派地說：“叔叔，雖然我爸媽離婚了，但是我心理蠻健康的，家庭生活也很幸福，您不用擔(dān)心衍哥跟我在一起會被我家的家庭環(huán)境影響，他們都很喜歡他?！?/br>
這話有添油加醋的成分，畢竟段吹雨不成熟的時候也為他爸媽的婚姻短暫地折騰過。如此添油加醋提一嘴，為的是讓任益弘安心。

他想得蠻遠，小小年紀已經(jīng)考慮到男女之間談婚論嫁時才會考慮的因素——家庭氛圍。

任益弘沉聲笑了下：“任衍比你大幾歲，你該叫我伯伯。”

段吹雨來了勁，沒皮沒臉道：“要不叫爸爸吧。”

任衍的繼母紀敏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來，任衍也愣了愣，扭頭看著他，嘴角繃不住，笑意要跑出來。

任益弘斂起笑意，問：“你既然這樣說，是認定自己跟任衍的關(guān)系了？”

“您指的是？”

“夫妻之實的那種關(guān)系?！?/br>
段吹雨咽了咽口水：“……嗯?！?/br>
雖然他不大明白任衍爸爸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夫妻之實”這四個字聽起來就很美妙。

任益弘步步引導(dǎo)：“有沒有想過跟任衍建立實質(zhì)上的戀愛關(guān)系？”

段吹雨愣愣的：“……您是什么意思？”

任益弘說：“就是婚姻關(guān)系，有書面證明的那種。”他停了兩秒，給段吹雨反應(yīng)的時間，而后問道：“你有沒有意向跟任衍去國外領(lǐng)證？當(dāng)然了，是等你成年之后。”

任衍和紀敏都被任益弘的言論驚著了，訝然地看向他。

段吹雨反應(yīng)不過來，一臉傻氣。這進度太飛速，像是坐了火箭。本能引導(dǎo)他點頭，他立刻應(yīng)道：“當(dāng)然可以！”

“家里人會不會有意見？”

“不會！”段吹雨不假思索，“他們有意見也阻止不了我！”

任益弘搖搖頭：“還是要問問他們?！?/br>
任衍起身拉著他爸的胳膊把人拉進了廚房：“爸，您剛說什么呢？”

“我說的不是中國話，你聽不懂？”

“您怎么突然跟他說這個？”任衍抿了下嘴，“您怎么想得比我還遠？”

任益弘看他一眼：“不是你自己說特別喜歡他嗎，rou麻兮兮跟我說一堆?！?/br>
任衍茫然著。

“既然那么喜歡他，就趕緊把婚結(jié)了，光口頭承諾有什么用，萬一那小家伙以后被別人搶了去怎么辦，他年紀這么小，人生且長著呢，結(jié)了婚領(lǐng)了證，省得夜長夢多?！?/br>
任益弘的思想果然很傳統(tǒng)，像是催逼兒女結(jié)婚的極端家長。

“一紙婚約的愛情也未必能天長地久。”任衍忽然想起了他的母親，“媽去世之后，您不還是娶了阿姨么?！?/br>
任益弘的眼睛蒙上一層難以言表的情緒，緩緩道：“人的一生很難做到只愛一個人，只堅守一份感情，那樣的人很少，而我也恰巧不在其中。”

他深愛過任衍的母親，也因為她的離去經(jīng)歷過一段灰暗的自我放棄的時期。

但人不可能永遠守著過去。

相應(yīng)的，任衍也不該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任益弘的頭上，他明白這個道理。

任衍的語氣輕松起來：“要是吹寶跟我在國外領(lǐng)了證，您這算是招了個童養(yǎng)媳吧。”

任益弘愣了愣，瞪他一眼：“怎么說話的，聽著像什么樣子?！?/br>
任衍轉(zhuǎn)頭朝餐廳看去，與段吹雨對上視線，他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

不說天長地久，朝夕與共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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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冬日

晚上休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