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神色間不僅有驚奇，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問道：“娘娘真是這樣想的？”

    夏靈瞬微微頷首，笑道：“這世上自然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但就是戲子尚且知道讀書學習背戲本子，姑娘們不讀書還要以讀書為恥，難道讓她們唱小曲去？”

    黃夫人頷首道：“娘娘說的是。”她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娘娘真要連普通百姓家的女兒也一并召入書院學習嗎？”

    夏靈瞬溫聲道：“我不也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兒嗎？”

    黃夫人不由對自己有些愚蠢的問題啞然失笑，隨后道：“妾身冒犯娘娘了，還請娘娘恕罪?！?/br>
    夏靈瞬并不接茬，只是接著道：“黃夫人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也知道讀書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同樣重要，既然如此，為何不開設(shè)一所供女子們讀書學習的書院呢?！彼τ乜粗S夫人，道：“若是夫人也愿意，待我回頭與其他夫人也聊聊，咱們能一起開設(shè)一所女子學院就好了，誰家沒有個女兒呢？將心比心，以后我若是生了女兒，也要為她多多謀劃才是?！?/br>
    黃夫人微微頷首，道：“娘娘的教誨妾身明白了，但凡是娘娘需要，妾身自然是傾力相助的?！?/br>
    恰巧那邊朱厚照與楊廷和的談話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便叫下人來傳話，請夏靈瞬去前廳。

    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聊了些什么，朱厚照滿面喜色，楊廷和雖然皺著眉頭，但也沒有黑臉，倒像是有些苦惱。

    朱厚照攬著夏靈瞬，笑嘻嘻地說道：“咱們回宮用晚膳去，菜菜和熜哥兒都等著呢，就不留下來叨擾楊先生了。”

    夏靈瞬見他心情頗好的樣子，知道他與楊廷和的對話應該很是順利，便也笑著道：“既然這樣便不打擾了?！彼f完又看向黃夫人，莞爾道：“夫人才學兼?zhèn)洌情e暇時也可以來宮中與我坐坐?！?/br>
    黃夫人微微俯身行禮，道：“妾身明白。”

    楊廷和又再三叮囑朱厚照一定要立刻回宮，不能帶著皇后四處亂逛。

    待到送走了帝后二人，楊廷和才松了一口氣，隨后又有些奇怪，對夫人問道：“皇后和你說了些什么？”

    黃夫人笑道：“不過就是閑聊罷了，聊著聊著忽然和娘娘說起了宮中女學的事情，宮人們有良師益友相伴，實在是難得?！彼f完似乎又有些憂愁，道：“算來咱們的長女也有六歲了，雖說已經(jīng)學會讀書識字，但我總覺得她應該再多學一些，將來遇上事情了也知曉該如何處理?！?/br>
    楊廷和倒是很贊同，道：“理應如此?！?/br>
    黃夫人見丈夫這樣，不由笑彎了眼睛，隨后道：“所以我才和娘娘相談甚歡。以前我只以為娘娘口齒伶俐、想法奇特，今日才發(fā)覺了娘娘的好，覺得她當真是一個妙人，難怪太/祖定下規(guī)矩，要從民間擢選皇后了，當真是與我們不同?！?/br>
    楊廷和有些驚奇于她的話，問道：“怎么說？我可鮮少聽夫人這樣夸贊一個人?！?/br>
    黃夫人似是回憶往事，道：“我記得小時候爹爹夸我還有些文采，我那時也覺得自己與眾不同，恨不得能夠如爹爹的學生一般科考為官，但也僅僅是想想罷了。偏偏這位娘娘不僅要想到，還要做到，卻也偏偏做成了，不僅做成，還要澤披萬民，這樣的胸襟也屬實不是尋常女子所有的?！?/br>
    楊廷和卻并未如同黃夫人一般欣慰，反倒是有些憂慮，道：“這可未必是好事?！?/br>
    黃夫人有些奇怪，問道：“官人何出此言？”

    “姑且算是大逆不道之言……若她將來要效仿呂武，挾太子行大不敬之事……”

    黃夫人安慰道：“我倒覺得皇后娘娘待人溫和誠懇，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官人也不必多慮?！?/br>
    楊廷和只是搖搖頭。

    直覺告訴他，朱厚照的想法十有八/九和夏靈瞬這位榮寵絲毫不亞于昔日張?zhí)蟮奶亓ⅹ毿械幕屎竽锬镉嘘P(guān)。若真是如此，這位皇后娘娘又會作出什么、將大明引向何方呢？

    那邊朱厚照與夏靈瞬離開了楊廷和府上，原本守在附近的幾個小內(nèi)官立刻湊了上來，道：“皇爺，娘娘，馬車已經(jīng)在巷子口那里等著了?！?/br>
    兩人坐在馬車上，夏靈瞬才問道：“你和楊先生說什么了？”

    “當然是把出海的好處和他一個一個說清楚了！”朱厚照正色道：“我一向以理服人的?！?/br>
    “但愿如此，可別是耍賴皮，哄騙著楊先生幫你呢。”夏靈瞬忍不住揶揄道：“你可是這方面的專家?！?/br>
    朱厚照假意生氣，道：“我會是這樣的人嗎？”

    夏靈瞬毫無誠意地附和道：“當然不會啦?！?/br>
    朱厚照見她一副早就看穿真相的樣子，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和黃夫人又說些什么了？看你們兩個關(guān)系忽然親近了不少。”

    “說起女學的事情了，我想著先在京中開設(shè)一所女學，將愿意讀書的女孩子們都招攬回來，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如此也能慢慢糾正一些歪斜之風，讓女子也能不再簡單被拘泥于后院。”夏靈瞬看向朱厚照，笑道：“怎么樣？”

    朱厚照拍拍胸口，道：“這當然好了，我自然支持，到時候我再給你們來一塊御制匾額，看誰敢多嘴多舌?！?/br>
    夏靈瞬噗嗤一笑：“既然這樣，那我可就等著皇爺?shù)挠曝翌~了！”

    朱厚照立刻道：“匾額可不是白寫的！團姐兒——”

    他拖長了聲音，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夏靈瞬毫不客氣地親了他一口，道：“這下滿意了吧？”

    朱厚照伸手摟著她的腰，認真否認道：“不行不行，還得有個胖娃娃……”

    “呸呸呸！”

    兩人回宮之后，兩個小娃娃早就用過晚膳了，菜菜總算見到了夏靈瞬，委屈巴巴地開口道：“媽，你去哪里了？”

    “我和你爹剛好有些事情要去做，沒來得及通知菜菜和熜哥兒，對不起……”夏靈瞬摟著兩個孩子，安撫道：“下次mama一定提前告訴你們。”

    朱厚照故意逗他們，道：“我們?nèi)ド舷懔?，讓觀音給你mama肚子里塞個小娃娃?！?/br>
    菜菜立刻雙手合十：“那我也要求！一定要是個meimei！”

    一旁的朱厚熜也十分配合，加上兩個光禿禿的小腦袋，倒還真是“如佛子焉”。

    “你們兩個小和尚呀……”

    等到萬壽節(jié)一過，百官終于同意了朱厚照提出的派遣商船前往滿剌加一事，喜得朱厚照每日都咧著嘴，恨不得把嘴角揚到天上去。

    朱厚照立刻下旨優(yōu)待沈氏一族，并且親自發(fā)將開放天津海禁，準許沈博與牟臺出海前往滿剌加，同時發(fā)放出海印鑒，商隊的一行人便風風火火地收拾東西準備揚帆出海。

    好在先前朱厚照便命人準備出海事宜，還讓滿剌加使臣聯(lián)系滿剌加王，提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