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一路上連一輛出租車都看不到，韓予跑的幾乎感覺心肺都要炸開，卻不敢一絲一毫的休息。第一次看到小孩的地方離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近，人類的體能有限，即使他用盡最快的速度，到達(dá)那里也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diǎn)了。

他扶著墻壁重重的喘息著，只感覺心臟要從喉嚨中蹦出來。他一步一步走進(jìn)黑暗的巷子里，這里與他第一次來并沒有改變太多，只是垃圾堆得越發(fā)高起來，幾乎形成一座小山。

“小訶？小訶你在這里嗎？”他摸索著前進(jìn)，在黑暗中，本來就近視的雙眼幾乎起不到丁點(diǎn)作用。他口中低低的呼喚著自己小孩的名字，滿心希望那冰涼涼的聲音可以回應(yīng)自己。

可惜，周圍的一片寂靜讓他失望。

他不放棄的再次開口：“小訶？你在這里嗎？求你跟爸爸說說話，都是爸爸的錯，跟爸爸回家好嗎？”他口中不停地呼喚著小孩的名字，但是狹小的巷子里依然沒有人回應(yīng)他。

難道他猜錯了？可是，如果就連這里都沒有，他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里找衛(wèi)訶了。心里一著急，腳步也跟著雜亂起來，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他身體猛的向前摔去，手擦過地面不知被什麼東西刮了一下，鉆心的痛。

韓予慢慢爬起來，靠著墻根坐著，心里滿滿都是絕望。

如果小孩真的拋棄他了怎麼辦？

他就這樣坐在一堆垃圾上面，害怕失去小孩的恐懼將他完全包裹起來，他顧不上流血的手給衣服染成紅色，把頭埋到臂彎里，克制不住的輕輕抽泣起來。

沈浸於自己情緒中的韓予，沒有聽到有輕輕的腳步聲接近了他，所以當(dāng)他受傷的手落入一雙冰涼的小手中時，他驚嚇的抬起了頭看向前方的人。

本來就不怎麼能看清東西的雙眼，因?yàn)檠蹨I的浸潤，變得更加模糊，但是即使他看不清對面人的臉，卻也依稀認(rèn)出那雙閃著清冷光芒的雙眼。

的確是他的小訶。

第二十五章

“小……小訶？真的是你嗎……？”韓予不敢置信的伸出自己的手去觸摸面前之人的臉，以確認(rèn)那不是自己累到頭昏眼花後的幻覺。

沒等他的手摸到，就被衛(wèi)訶涼涼的小手抓住，感覺到手上的溫度的確不是幻覺，他的眼睛里猛然溢出淚水滑下臉頰，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覺得滿心都是感激。他一把把身前纖細(xì)的少年抱住，緊緊摟在懷里，哽咽的說道：“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不要再嚇唬我了……”

狹小的巷子里只回蕩著他壓抑的哭泣聲，他坐在一堆垃圾上，手流著血，狼狽不堪。但是把小訶抱在懷里，他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小孩很安靜的窩在他的懷里，不掙扎不反抗，更不憤怒質(zhì)問他為何跟女人去外地，只是安靜的讓他抱著，讓他在他的肩頭哭泣。

良久，韓予終於控制住失而復(fù)得的激動，感覺到身為父親卻在自己兒子肩膀哭泣，尋求安慰發(fā)泄不安的心情是件很丟臉的事情，他抬起頭，慢慢擦干眼淚，不敢看向衛(wèi)訶。

真是沒用，明明是自己對不起小孩，明明在外面流浪一天的也是小孩，但是現(xiàn)在尋求安慰仿佛受到委屈一直哭個不停的卻是自己。

他感覺自己是個非常不稱職的父親。

在韓予默默懺悔的時候，衛(wèi)訶輕輕拉起他的手，查看著上面的傷口，發(fā)現(xiàn)血一直流個不停，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來自己的小手帕，給他包扎起來。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只要韓予稍微痛的顫抖一下，他就低下頭輕輕吹兩下。

漸漸的韓予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了，只在衛(wèi)訶輕輕吹氣的時候感受到微癢。看著小孩專心為自己包扎的樣子，他心里松了一口氣，果然小訶真的很懂事，哪怕自己惹他生氣，他還是會原諒自己。

以後絕對要加倍對他好。

韓予在心里默默的發(fā)著誓，這時衛(wèi)訶也幫他包扎完畢，抬頭說道：“回家以後要洗一下，自己擦點(diǎn)酒精用干凈紗布包一下，最好去醫(yī)院看看?！闭f完，他站起來就要離開。

韓予愣住，下意識的伸手拉住要離開的小孩，問道：“你……你去哪里？”

衛(wèi)訶不回頭，想要掙脫他的手，回答：“隨便哪里，大概接著去翻垃圾堆，反正沒人會要我。‘

韓予聽他這樣說，才知道小孩根本沒有原諒自己，心里一著急，手上用力把小孩拉近自己懷里緊緊抱住，喊道：“誰說沒人要你！你打算扔下爸爸一個人嗎！？”

衛(wèi)訶冷笑掙扎：“你不是選了那個女人麼？我說過，你選她我就離開，既然你都要和她拜見父母了，我又何必留著礙你們眼！”

韓予急忙解釋道：“小瑜很喜歡你的！她不是那種會虐待孩子的人，即使我們結(jié)婚她也會好好對待你的！難道你不想有個mama來疼愛你嗎？實(shí)在不行，我們可以不再生孩子，我們的孩子只會有你一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會拋棄你！”

“我不需要！我不要mama！我只要有你就行了，為什麼你總是要和別人在一起？咱們兩個不行嗎？”衛(wèi)訶掙扎著，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微微的哭腔，大概是忍耐一天的委屈終於要爆發(fā)，他捶打著韓予的肩膀，不甘心的質(zhì)問道。

韓予任小孩發(fā)泄著，感覺到自己肩頭的濕意，不由得也開始心酸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不喜歡，我以為你總會接受她的……”

“我不接受！永遠(yuǎn)也不接受！”衛(wèi)訶抬起頭來，眼眶微紅，盡量壓抑著自己委屈的哭泣聲，很堅(jiān)決的說道：“如果你要跟別人在一起，那我就離開，接著去撿垃圾，總歸餓不死。”

看著小孩決絕的雙眼，韓予想象著衛(wèi)訶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的樣子，翻出別人的剩飯就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心里忍不住的疼痛著，他當(dāng)然不可能讓衛(wèi)訶真的離開去做流浪兒童，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便是衛(wèi)訶，怎麼會為了結(jié)婚而趕走他？

雖然顧瑜的確是很好的女人，但是……

韓予看著小孩的雙眼，保證到：“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結(jié)婚，我就不結(jié)?！?/br>
衛(wèi)訶并不太相信他，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以後都不接？”

“以後都不結(jié)，只要你一天不結(jié)婚，爸爸就陪著你?！边@是韓予的真心話，本身想要結(jié)婚也只是害怕傷害小孩，同時希望小孩有個完整的家而已，如果可以陪在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