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前兩壺茶，依然決定聽雨的，才去打開第三壺——”

此時廳內(nèi)一片肅靜，眾人都看著自個兒眼前的茶壺沉默，小行云也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他緩緩打開最后一壺的壺蓋，清茶一盅，浮三片舒卷的褐綠葉，有一根筆狀的長針，斜斜地插在其中，小行云將它拿出來，橫豎端詳。

“這叫做問骨針，用它把你想問的事寫在問骨上，泡到第三個茶壺里，一刻鐘后再把問骨取出?！敝x流水道。

小行云聽著，感覺手腕被人捉住，緩緩掰開那根問骨。這玩意兒是折疊的，看著只有一根，掰開后則似一塊白豆腐，小行云被謝流水提著手腕，拿著問骨針刮刺雕刻，問骨看起來硬，小行云本以為很難刻出字，沒想到這東西質(zhì)地軟而不塌，骨針刻字甚至比書寫還流暢。他不識字，不懂得謝流水問了什么，只看到白豆腐塊上顯出一行行工整的小方塊字，很是好看，小行云不由得，有一點羨慕。

“流水君?！?/br>
“嗯？”

小行云想問，以后可不可以教他寫字，可沒來由的，心頭忽然掠過一片陰影，他站在中央，舉起他寫的字，有好幾個人坐在花雕椅上，捧著茶，狂笑不止，他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他不知道……

“怎么了？”謝流水問。

小行云抖了一下，搖了搖頭：“算啦，沒什么?！?/br>
謝流水握著小云的手，將寫好的問骨再折疊回去，投入第三壺茶中，過了一會兒，又取出，此時廳內(nèi)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喊：

“送茶——”

小行云聽得奇怪，這聲音既不像男、也不似女，甚至不是人所能發(fā)出的，像兩塊木頭擠壓摩擦的噪音，接著，店小二又上來，把各桌的第三壺茶都拎走了。

“流水君，他們這是去干嘛？”

“你沒聽嗎，人不是自己喊了，去送茶?！?/br>
“那茶泡了那什么骨頭，還送給人喝?。窟@店好黑哦?！?/br>
謝流水輕輕抓著小云的手，拿來問骨道：“你再拆開看看?！?/br>
小行云瞥了眼四周，大家都正襟危坐，閉口不言，他把問骨拿在手中，把玩，裝作不經(jīng)意間掰扯開來，低頭一看，白豆腐上潔白一片，一個字也沒有。

“這……流水君，字……難道泡進茶里去了？這么神？”

謝流水笑一笑：“不神敢在局里開茶樓？走，我們?nèi)γ??！?/br>
說著，小行云就被他一把拉起來，坐著的唐九道：“哎，黑三哥，準備去‘說雨’了?。俊?/br>
小行云沒明白怎么回事，只感覺謝流水扣著自己的腦袋，點了點頭。

唐九：“那……這……黑三哥，方……方便帶我一下，讓我開開眼嗎？”

小行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唐九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邊。店小二撩開一道潑血的簾子，請他們進去。

“流水君你不是來‘聽雨’的嗎？怎么又來‘說雨’了？”

“買消息要錢，賣消息賺錢，我正好自給自足，收支相抵，你以為誰都像你楚行云啊，家有金條美滋滋?！?/br>
小行云抿抿嘴，他和唐九入座后，店小二挑著一壺壺茶來，小行云指道：“流水君，那是不是就是剛才我們泡過問骨的茶??？”

謝流水將他指人的手指頭握回來，答：“那叫聽雨茶，泡過了問骨，這茶里才能有語，‘說雨’的人才能知道別人問什么?！?/br>
“怎么知道?。俊?/br>
“你看著唄。”

只見小二在他們面前擺了個碧玉杯，又高又瘦，似形銷骨立的病西施。小行云抻出身子想湊過去看看，謝流水伸手壓住他的肩：“你現(xiàn)在是黑三，茶館老熟客，聽雨說雨這過程看都看膩了，你要裝的氣定神閑一點?！?/br>
“哦！”小行云悻悻地應(yīng)了，只見小二拿起一個茶壺，往碧玉杯中倒了一點點，推到他面前，小行云探頭去看，杯中有十道刻痕，此時剛滿第一道，緊接著，杯壁上竟開始顯出一圈圈文字。

小行云吃了一驚：“流水君，這……這是別人問骨上的文字嗎？真的……能用茶傳字?。俊?/br>
“瞧你，每天窩在地底下，像只井底小云蛙，今天就帶你出來開開眼界。茶樓三絕，雨茶、活偶、傀儡戲，你這才剛開始?！?/br>
對面的唐九似也想伸頭來湊熱鬧，店小二敲了一下桌：“不是說雨人不得湊前，不懂規(guī)矩嗎？警告一次?！?/br>
唐九趕緊縮回去，閉口不敢言。

“管真嚴。”小行云在心中嘀咕。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也別亂看亂動，兩次警告就逐出茶樓，三月內(nèi)不得再進?！敝x流水看著碧玉杯壁上的文字，這一問無法解答，小二見小行云沒反應(yīng)，便換了下一壺，茶水滿上第二道刻痕，又出現(xiàn)了文字，如此反復(fù)，待第七道時，謝流水捏起小行云的食指，輕輕碰了碰碧玉杯，意為答這一問。

小二停下了倒茶，略施一禮，退去。又一小二上來，端來了一道三壺茶。

一回生，二回熟，小行云了然一笑，這回氣定神閑地捏開第一壺的盅蓋：

滿滿的一壺舌頭，鮮紅鮮紅，意為慎言。

他夾起一根舌頭，放進面前的杯子里，又拿起第二壺，一倒，一股紅水沖下，舌頭凝成一方血塊。

“流水君，這是不是就叫作……嗯……答血？”

謝流水笑著應(yīng)了，小行云又興致勃勃地打開第三壺，拿出里面斜插的紅針，道：

“給，流水君你答吧?！?/br>
謝流水往答血上刻了幾個字，小行云將答血泡進第三壺茶里，一刻鐘后又取出，他拿著答血，正反翻了一遍，上面的字已全沒了。

過了一會兒，果然又聽到那種非人能發(fā)出的喑啞之聲，喊：“送茶——”

小行云起身，在心中問：“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要回到‘聽雨’的地方？去看看別人給我們的問骨答了什么？”

“你上道了嘛?！敝x流水牽著小行云回去坐著，“待會兒小二會端來泡過答血的說雨茶，你把那根問骨放進去，茶里的字就會泡進問骨里，到時再取出來，就能看到答案?！?/br>
“我不識字，什么也看不懂?！?/br>
“那……改天我教你寫字？”

“真的嗎？”

“嗯?！?/br>
小行云有些高興，可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