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安全帶的壓鎖。

趙凌拔出車鑰匙，幫葉久解開了安全帶，順手把自己的也解開了，“我和你一起上去?！?/br>
葉久打開車門的動作一氣呵成，臉上的笑容像是按照什么固定的標(biāo)準(zhǔn)一樣揚(yáng)起，“謝謝趙先生送我到這里。”

葉久的話沒有說全，但是話里話外的拒絕，趙凌確定自己并沒有聽錯。

趙凌無視葉久明晃晃的拒絕，固執(zhí)地跟在快步朝前走的葉久身邊，“黎老是我的老熟人，于情于理，我也該探望。”

葉久沒有回答，腳下的步子也沒有放慢速度，臉上的笑意稍顯刻意，只是他自己似乎沒有察覺。

黎明住的是一間雙人間。

躺在靠門那邊床上的黎明室友看著葉久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前，卻遲遲不肯按下的動作，感到有些奇怪。

趙凌把老人的動作看在眼里，上前幾步，眼神示意葉久靠門的老人的神情，便帶著葉久的手一起把門把手壓了下去，收獲的是葉久側(cè)目的一個笑容——以及像開頭那樣，一句來自黎明的問好。

葉久從踏進(jìn)房間那一秒開始就像是一個最敬業(yè)的演員——你很難從他的表現(xiàn)中找到什么破綻，他就像是每一次來探望黎明的樣子，坐在黎明的床邊，“您的身體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黎明長到脖子邊的雜著白黑臉色的胡子，隨著他說話時的氣息飄動，手指的骨節(jié)上附著的一層皮rou連血管的顏色都沒能遮住，“我和他們說了不用驚動你們，結(jié)果小袁不放心啊，一定要和你們說?！?/br>
“謝謝”，葉久向著準(zhǔn)備出去的護(hù)工道謝，得到了一個點(diǎn)頭和笑容作為回復(fù)。

他把視線轉(zhuǎn)移到黎明身上，握著黎明的手塞進(jìn)被子里，帶著柔和的笑意，“瞞得住我也瞞不過那位，有什么好瞞的呢？”

“這話倒說對了”，來人雙手提著兩個大的寫著超市l(wèi)ogo的塑料袋，把東西隨手丟在黎明床前，一屁股坐在床邊的板凳上，抬腳就要一旁的柜子上放，“您說說您瞞我們做什么？”

“鄭仁”，葉久眼睛一掃，語氣有些別扭，但還是看向來人提醒道，“還有客人在，不要太失禮。”

鄭仁的腳上的動作一頓，如墨般的粗眉猛地皺起，腳重重踏向地面，雙臂撐在床沿，“你叫我什么？”

“鄭仁”，葉久沒有遲疑，迎上對方的眼睛，笑意不曾褪去，但是失了意義。

“你丫”，震怒的鄭仁正要發(fā)作，卻被一直站在一邊沒有動作的趙凌一把壓住肩膀。

鄭仁看到趙凌的眼神的時候，長呼了一口氣，卸下了力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

兩下無言，黎明對著趙凌開口道，“不好意思，難得你來看我，徒弟們讓你見笑了?！?/br>
“不會”，趙凌在確認(rèn)鄭仁安靜下來之后，才重新看向黎明，“我也希望黎老盡快好起來?！?/br>
“我本來也沒什么事，就是有兩個愛cao心的”，黎明無奈地迎上葉久和鄭仁的目光，被塞進(jìn)被子里的手，從被沿邊跑了出來，輕拍著葉久的手背，“正好向你介紹我的小徒弟，葉久?！?/br>
“我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趙凌對著黎明回答道，但是眼睛卻看向一側(cè)的葉久，“當(dāng)然，如果我沒有自作多情的話，或許我和葉久之間的關(guān)系可以稱為朋友了?！?/br>
黎明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葉久，見葉久沒有露出反對的意思，繃得筆直的背稍微放松了下去，笑容里多了幾分寬慰，“那就好。”

一旁的鄭仁看著趙凌的樣子惡狠狠地“嘖”了一聲，在黎明一個威脅的眼神之后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看向趙凌的眼神中充斥著警告的意味，又被趙凌一個滿不在乎的眼神氣得牙癢癢。

葉久倒是沒注意趙凌與鄭仁之間的波濤洶涌，只是把黎明的手又重新塞了回去，低聲詢問著黎明，“您認(rèn)識趙先生嗎？”

黎明嘴角的笑牽動了眼底的細(xì)紋，眼珠飄向左上角，應(yīng)著葉久的問題，“差不多就是你去法國那段時間吧，小凌經(jīng)常會過來?！?/br>
“原來是這樣”，葉久笑著應(yīng)道，只是眼底倏忽閃過的情緒并不像是笑意。

鄭仁的視線從趙凌那里移開，看到葉久唇邊的笑意的時候，更覺得心煩，“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

鄭仁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基本沒有機(jī)會阻止，趙凌的眼神一下就陰沉了下去。

葉久對著鄭仁的話沒有給出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是看了一眼時間，向黎明道別，“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探望您?！?/br>
“好”，黎明笑著應(yīng)道，目光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孫子。

趙凌看著葉久站了起來，對著黎明的方向笑了笑權(quán)當(dāng)?shù)绖e，理都沒里鄭仁便跟上葉久。

兩人走后，黎明的眼中才露出一抹真切的擔(dān)憂，“你說，我同意小葉子重新開店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您好好養(yǎng)著吧”，鄭仁放棄般地把自己本來就夠亂的頭發(fā)向著鳥窩的方向狠揉了幾下，下巴墊在床邊，眼睛看著床頭柜上擺在前面寫著“利多卡因”的藥盒，“師弟那邊我會盯著的”。

療養(yǎng)院門口，趙凌攔住想要一個人離開的葉久，手里晃著顧云兮的視頻通訊的請求界面，“云兮的電話，估計(jì)是擔(dān)心你?！?/br>
葉久無奈，只好跟著趙凌坐上了副駕駛。

視頻接通之后，首先看到的顧云兮鐵的極近的左眼，從手機(jī)中看到葉久的時候，她自己似乎是先嚇了一跳，“啊，學(xué)長”，盯著葉久看了一會，才問道“沒事吧？”

“謝謝關(guān)心，沒什么大事”，葉久看著顧云兮笑著應(yīng)道。

“太好了！”那邊的顧云兮聽到這句直接從沙發(fā)上滑了下去。

那邊的電話還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趙凌都過去了，能有什么事。”

顧云兮伸長手臂搖了搖，似乎做了什么動作，只不過沒有在攝像頭內(nèi)葉久葉久沒能看到。

顧云兮昨晚動作后，又湊到攝像頭前對著葉久說著“沒事就好”，說完把手機(jī)拿得遠(yuǎn)了一點(diǎn)，大聲喊道，“凌哥哥你記得把我學(xué)長平安送到家?！?/br>
“不用你說”，趙凌難得沒有嫌棄顧云兮也沒有催著她掛斷，眼睛一掃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把車停在路邊，對著葉久說道“稍微等一會?！?/br>
顯然這句話電話那邊的顧云兮也聽到了，露出嫌棄的表情，“你看看，我剛說完他就跑了。”

“趙先生好像是去買東西了”，葉久安穩(wěn)地坐在車?yán)锟粗萝嚨内w凌走進(jìn)一家糕點(diǎn)店，轉(zhuǎn)過頭對著顧云兮笑著說道。

“切”，顧云兮一臉不服氣，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那邊的男聲又響了起來，“下來，洗手吃飯，還指望著人請嗎？”

葉久聽清了那道聲音說的話，看著顧云兮無精打采地應(yīng)著“哦”，笑著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