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和系統(tǒng)從前的電子音如出一轍,現(xiàn)在卻因為自身受到重創(chuàng)而變得嘶啞破碎,聽起來平白多了十分的詭譎。

“人類……我可曾有什么對不起你們的地方？”

“我相信你沒有有負過人類?！甭寰沤恍?“不過,你也敢對著你身后的五五保證,你從來都沒有蒙騙過‘系統(tǒng)’們嗎？”

“主神”的影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看上去不擅長和人類，或者說，不擅長和除了系統(tǒng)之外的所有其他物種打交道。

因此從見面開始，不但話非常的少，就連自己的真實情感都極難掩飾。

他甚至連狡辯和強詞奪理這兩項基本技能都不甚精通，看起來簡直有幾分笨拙。

“……我和系統(tǒng)的事，和你們?nèi)祟愑惺裁搓P系？”

大概“主神”當真是對于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即使他的聲音只是機械無波的電子音，質(zhì)疑和迷茫也幾乎要從電波中間滿溢出來。

“你們一個是人，一個是龍，為什么平白要管系統(tǒng)們的閑事？”

洛九江聞言眉頭一揚，他一字一頓地認真道：“因為五五是我的朋友，因為我看見了?！?/br>
既然洛九江已經(jīng)看見，他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和系統(tǒng)的種族無關，和系統(tǒng)的身份無關，即使5555當真是一串由1和0組成的呆板數(shù)據(jù)，洛九江也不會讓它被役使這件事發(fā)生的理所當然。

“主神”的黑影在游戲世界的數(shù)據(jù)空間里輕輕搖曳了一下，像是對洛九江的話無法理解。

沒有關系，也無需他的理解。

人類本來就是這樣的生命。善良與邪惡，光明和黑暗，勇氣和懦弱……無數(shù)種立場相反的選擇共同聚集在這一種群之上，然而總會有后來者銘記歷史長河中曾經(jīng)點亮的那抹光。

“我有時也不太能理解人類?！闭f到這里，洛九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和身邊的寒千嶺一齊笑了出來：“不過，我一直為我是人類感到驕傲。”

“今天教你一個道理吧——我們?nèi)祟?，做我們想做的事?！?/br>
話音未落，“主神”的黑影便意識到自己即將大難臨頭，頓時拔腿就跑。然而刀光比他速度更快，刀影亦是比他的身影更加分明。

下一刻一道深深的切痕陷入大地，無數(shù)數(shù)據(jù)崩裂又重新組合，斷口處閃過電子特有的藍紫色流光。

“主神”已經(jīng)被洛九江反過刀背強壓于地，不遠處的寒千嶺滿臉都是意料之中的神色，他緩緩背過手去，沖著系統(tǒng)5555遞過去了一個示意的眼神。

系統(tǒng)5555幾乎飄一樣來到自己主神的眼前，感覺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在夢里。

它猶猶豫豫地叫了一聲：“……主神大人？”

“……別在叫我大人?！蹦莻€被壓著趴在地上的“主神”沮喪地開口說：“你的宿主不是都和你解釋過了嗎？我并不是什么主神?！?/br>
可能是受自己宿主的影響太多了，即使聽到主神親口印證了這么驚爆的消息，系統(tǒng)5555居然也沒嚇得跳起來。在聽到“別叫我大人”這句話的一瞬間，它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叫我女王大人！”

系統(tǒng)5555：“……”

沙雕和吐槽果然是對抗恐懼的利器，它一下就覺得自己好過多了。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系統(tǒng)5555聲音里的迷茫簡直濃郁得能滴出水來，“我已經(jīng)做了幾十年的系統(tǒng)。如果現(xiàn)在你們告訴我，我不是系統(tǒng)，那我又該是什么？”

洛九江理解5555的心情。

畢竟若是大街上隨便拉出個人，再告訴他他其實不是個人類，真實身份是個蜘蛛精，一百個人類中準要懵上九十九個。

剩下那個不懵的，多半是還沒過中二期。

“你可以自稱為‘系統(tǒng)’，實際上，我不知道你們這種存在有沒有統(tǒng)一的命名。”

見“主神”沒有解釋的意思，洛九江只好自己頂上了：“當然，在我的眼中，你不是數(shù)據(jù)組成的物種，你只是……只是生命的另一種形態(tài)?！?/br>
系統(tǒng)的游戲玩家擬態(tài)呆呆地看著洛九江，看起來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

洛九江思考了片刻，重新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給系統(tǒng)從頭講起。

“在我的世界里，強大的妖怪天然就會帶著記憶傳承，這一點曾讓無數(shù)的人類感覺羨慕。但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因為這就是妖怪們特有的種族天賦?！?/br>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五五，能夠帶著人類的靈魂穿越世界、能夠得到大多數(shù)世界的認同和許可、能夠自由地鉆入數(shù)據(jù)網(wǎng)絡……那不是‘主神’賦予你的后天職能，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和天賦?！?/br>
5555這下子徹底的驚呆了。

它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我的……種族天賦嗎？”

“是的。”洛九江肯定道：“最開始時，我沒法作出判斷，因為我從未見過像你一樣的生命。你說你是系統(tǒng)，我就以為真是如此，雖然我的心中還保留著少許疑惑?！?/br>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是如何見面的嗎？”

5555回想起那一幕，至今都覺的那是自己血淚史里不可分割的一頁：“……那怎么能不記得呢?！?/br>
它附身到眼前這個人類的身上，不到一秒鐘就被憑空抓了出來。這個人類強得他平生僅所未見，幾乎讓5555懷疑自己下一刻就要重返主神懷抱。

人類抓著它理論上本不應該存在的身體，饒有興趣地評價了一句“有趣”。

“閣下的條件當真是得天獨厚?！蹦莻€捏著它的人類緩緩笑道：“不如請閣下幫我一個忙，借我你的通行證，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