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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在懷里,轉(zhuǎn)身。然后看見深秋的夜色里,柏淮踩著昏黃的燈光,從薄霧里緩緩走來,在他面前站定。“不是說好讓你等我嘛,怎么跑出來了?”指腹輕輕擦了擦他的眼尾,“我們松哥怎么還紅眼睛了。”“進砂子了?!?/br>“那我給你吹吹?”“滾?!?/br>“怎么這么兇?”……簡松意盯著地面,抽了一下鼻子。“柏淮。”“嗯。”“我問你的問題是,你當初,到底為什么去北城?!?/br>柏淮擦著簡松意眼尾的指尖頓了一下,然后才緩緩說道:“你?!?/br>只有一個“你”字。但遲鈍如簡松意,也明白了這里面到底藏了太久的年少掙扎,酸澀和孤獨,也藏了太久冷暖自知的深情。“那你為什么回……”“還是你?!?/br>“……”“簡松意,從頭到尾,都是你。所以,你現(xiàn)在,明不明白?”第48章Chapter48明白。還不明白,大概就是傻子了。“對不起?!?/br>喉頭滾動,低低的三個字,像是帶了哽咽。簡松意不知道該說什么,那些酸楚堆在他心里,他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觸碰而起,就只能說出一句,對不起。對不起。算是拒絕了嗎。柏淮替他把眼尾的潮氣抹去,笑了笑,聲音依然溫柔:“沒事兒,走吧,回家?!?/br>對不起就對不起吧,好歹是說出來了,簡松意不接受,他也不意外。他曾經(jīng)設(shè)想過一萬種被拒絕的方式,每一種都撕心裂肺,倒顯得如今這略帶哽咽的一句對不起,格外溫柔。他轉(zhuǎn)身朝休息室走去,收拾好簡松意的包,把休息室的床鋪整理好,被子疊得方方正正,拿出手機打車,等車的時候,站在簡松意前頭,替他擋住風口。細致妥帖,一如往常,似乎那一句表白和那一句抱歉,都沒有在他心里帶起任何情緒。欲蓋彌彰,粉飾太平。倒是簡松意,手足無措,就抱著那個速寫本,呆呆地跟在柏淮后面,直到他被柏淮塞進出租車后座,還是懵懵的。柏淮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有兩個簡松意,平時又聰明又倔又狠,偏偏每次到了自己跟前,就成了一個傻子,怎么都舍不得對他生氣。簡松意說得對,他能拿他怎么辦,只能供著唄,當祖宗一樣。他看了一眼簡松意懷里抱著的塑料袋:“就這么抱著,不打算還我了?”簡松意這時候不講理的脾氣倒是上來了:“本來就是我的,為什么還給你?”“你送我的?!?/br>“送人了就不能要回來了?”“……能,你想要什么都能?!?/br>柏淮低著頭,無奈地笑了一下。這個速寫本,是簡松意五六歲的時候買的,后來被柏淮無意間翻到,就要了過去,簡松意想著上面有他爸爸的批注,也就沒多想,送給他了。柏淮后來就一直一直帶著,這承載著他這輩子最在意的兩個人的回憶,格外珍貴,所以王山偷走的時候,他罕見地失態(tài)發(fā)了火。而更讓他覺得不安的,是里面藏著的他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他覺得自己對簡松意的喜歡,變了,變成那種想守著他過一輩子的喜歡。起初,是懵懂的。等他第一次出現(xiàn)Alpha的特征的時候,那份懵懂就變得不安起來。雖然這十幾年,他也沒把自己當成Omega那樣來生活,但是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Alpha,讓他意識到他和簡松意之間,多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銅墻鐵壁。Alpha和Alpha在一起,無論是道德輿論,還是政策限制,都受到歧視。最關(guān)鍵的是,在十三四歲的年齡,正是男孩兒情竇初開的年紀,有意無意間,他總是會聽到別人說,哪個好看的Omega又給簡松意表了白,看上去似乎很登對。而那時候的簡松意,是最孔雀開屏的年紀,張揚得不得了,總說著,他要當最A的A,娶最甜的O。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柏淮第一次聞見自己身上屬于Alpha的信息素的時候,那份酸甜的隱秘心思,變得苦澀至極。他怕自己這份一廂情愿的喜歡帶給這個少年非議和爭論,也怕這份被世俗偏見的喜歡讓這個少年覺得負擔和厭惡。他覺得這是個秘密,能藏一輩子,他實在苦,就在那個本子上寫下了那句話。寫下的時候,不巧被王山看見了。那天晚上,王山偷了本子,說要公之于眾,說要給簡松意看看,他以為是兄弟的人實際上懷有怎樣的齷齪心思。爭執(zhí)之中,被扔下了樓。樓下是一片灌木叢和矮樹林,柏淮打著電筒,找了一整夜,手上和腳踝被劃得全是口子,卻始終沒有找到。還沒來得及合眼,又聽說簡松意急性腸胃炎,他爸媽都不在家,急匆匆地請了假,趕去醫(yī)院,守了一天,剛回到學校,王山跳樓了。而當天晚上,他進入正式分化,因為是頂級的Alpha,分化的過程異常壓抑痛苦,也沒有父親陪在他身邊,告訴他怎么當一個Alpha。他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不敢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更不敢告訴簡松意。臥室的墻壁,因為一次又一次痛苦地錘墻發(fā)泄,掉了漆,染了血。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淡漠如常,隱藏了一切信息素,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簡松意以為是王山跳樓刺激了他。他沒有否認,他覺得一切都可以藏住,直到他去看了王山。王山當時笑得陰冷又悲哀:“柏淮,你以為這種事是藏得住的嗎?藏不住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我就想親眼看看你是怎么藏不住的,然后你最在意的好兄弟又是怎么嫌你齷齪惡心的。老天爺還是很公平,誰都不會放過?!?/br>那天柏淮出了病房,問簡松意的第一句話就是:“簡松意,我對于你來說,是什么。”當時的簡松意毫不猶豫:“哥們兒啊,一輩子的哥們兒,比親兄弟還親?!?/br>柏淮當時笑了笑,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然后第二天就走了,什么也沒帶,只帶走了那盆小雪松。他答應(yīng)自己的父親,放棄從醫(yī),讀文從政,條件就是轉(zhuǎn)去北城,連戶口一起轉(zhuǎn),并沒有再回來的打算。如果那份喜歡藏不住,那就走吧,鬧到兩敗俱傷的難堪,不如變成回憶里一份美好的遺憾,說不定有一天,我不喜歡你了,就又回來了。后來,果然回來了。可是不是因為不再喜歡,而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