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對我指手畫腳的，教授眼鏡。”

    側(cè)頭瞥了眼辻村深月手中的通訊儀，中也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

    飛機(jī)的艙門緩緩打開。

    身下是濃霧籠罩的橫濱、以及碧藍(lán)的大海。

    遠(yuǎn)天盡頭，逐漸顯現(xiàn)了超音速飛行器黑色的影子。

    “來得倒是快。”

    中也不屑地笑了一聲。

    高空之上，披著黑色大衣的青年摘下了手套，任風(fēng)將其卷走。

    污濁的斑紋爬上他的面頰，湛藍(lán)的雙眸逐漸失去焦距。

    他縱身躍入狂風(fēng)之中。

    巨石于身畔懸浮，異能加持之下，每一顆都擁有著集束炸彈的威力，聲勢浩大地在空中鋪開，于海與城市的界線上、豎下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壁壘。

    而他本人，以手中聚集起的黑紅色光球，對上了來勢洶洶的烈焰。

    披著怪物外殼的神明，以一人之力，將來自大洋彼端的超越者，攔在了橫濱之外的海面上。

    第115章

    毀天滅地般的撞擊聲與戰(zhàn)斗的轟鳴, 同時從骸塞下方與高空之中傳來。

    收藏室中，費(fèi)奧多爾凝視著面前的少女。

    兩年以前，與他對決的時候, 她的手段尚且有些稚嫩；

    然而兩年后的今天，即使被單獨(dú)留在了大霧之中，她卻還是預(yù)料到了每一步，并做出了完美的應(yīng)對。

    正若有所思的時候，他聽見了少女的聲音。

    “輪到你回答問題了，魔人。”

    甘茶看著他, 問道, “你想要利用永生的異能體、挑起普通人和異能者的爭斗，分裂這個世界?！?/br>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難道還不清楚嗎？”

    費(fèi)奧多爾以理所當(dāng)然的眼神回視她，蘊(yùn)含著執(zhí)著之意的雙眸、竟然顯得格外清澈。

    “我更不明白的是——”

    他反問道：“因循守舊、保衛(wèi)這個腐朽的世界，就那么好嗎？”

    “自恃異能的人們進(jìn)行著可笑的爭斗, 世界因此而混亂不堪?！?/br>
    費(fèi)奧多爾緩緩地說道，“這樣的現(xiàn)實, 帶來的結(jié)果卻是——”

    “異能本位主義。”

    甘茶蹙起了眉。

    她知道這個詞。

    由于異能力的強(qiáng)大與泛用性, 從大戰(zhàn)末期開始, 各國的決策層中，都出現(xiàn)了這樣的思潮與傾向。

    不接受世界的改變、就會被淘汰，本著這樣的想法，異能力在各個領(lǐng)域之中, 愈發(fā)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

    森鷗外也是這一思潮的支持者——當(dāng)年, 晶子就是在他的計劃下，成為所謂“不死軍團(tuán)”的核心, 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人類成為了異能的載體, 肆意地展示著自己的愚蠢、短視、自大與貪婪。”

    他微微勾唇, “在你們?yōu)榱私獬矄胁《镜臓幎防?，在這場大霧中，一切難道不是都已經(jīng)很明顯了嗎？”

    “明知面前是陷阱，卻依然踏入其中。政府機(jī)構(gòu)對于斗爭袖手旁觀，粉飾太平，而海外組織也使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伺機(jī)攫取利益?！?/br>
    所謂的燒毀橫濱、阻止霧氣擴(kuò)散，最終目的，也就是為了“書”而已。

    “眼下橫濱殘破的景象，究其根本，并不是因為我的計劃，而是因為異能力的存在?！?/br>
    “所以，我要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異能的世界?！?/br>
    費(fèi)奧多爾平靜地宣告道，“神降下旨意，給予人們試煉——那就是、藥物所造就的，永生異能體。”

    “它們帶來的苦難，會讓沉溺于異能本位主義的人類明白，異能力是何等扭曲的存在?！?/br>
    “那么在這期間死去的人呢？”

    甘茶不帶表情地問道。

    “那便是他們的贖罪?！?/br>
    費(fèi)奧多爾坦然回答道。

    甘茶與他微笑的雙眸對視。

    片刻后，她垂下眼睫，說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br>
    “但是，如果你要追究根本——”

    她冷淡地說道，“那并不是由于異能。所有你認(rèn)為愚蠢又可笑的行動、抑或是世界上所有悲劇的根源，都是人心中的**與貪念?！?/br>
    “在這一點上，普通人與異能者沒有任何不同。”

    她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否則，難道她的父母是因異能而死嗎？

    “不錯?！?/br>
    費(fèi)奧多爾贊同地點點頭，“罪即是呼吸、罪即是思考。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背負(fù)著重罪?！?/br>
    “但異能的存在，滋生了更為深刻的罪惡，因此必須從這個世界上、將它們清除?！?/br>
    他說道，“而人心的罪，通過神給予的磨難與試煉，也能夠得到凈化與洗滌。”

    “我知道你做過的事?！?/br>
    他凝視著少女，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個珍視生命的人?！?/br>
    “既然對這世上的生命懷有悲憫，你也應(yīng)該能夠理解我的想法?！?/br>
    太宰的視線落在了少女腕上潔白的蝴蝶結(jié)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并不出聲打斷，只是安靜地等待著少女對此的回答。

    帶著幾乎不可置信的荒謬感，甘茶搖了搖頭。

    她明白，駁倒他毫無意義，說服他也絕無可能，實際上，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話好說了。

    但是，既然對方竟然向她釋放除了邀請的信號，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些什么。

    “別把自己擺在那種高高在上、悲天憫人的位置上?！?/br>
    她說道，“你聽說過一句話嗎？“為了大義而殺人，慢慢地就會變成、殺誰都無所謂?！薄?/br>
    “這就是你，魔人?！?/br>
    “澀澤龍彥尚且知道追逐反抗命運(yùn)的光輝，你卻想要代替命運(yùn)，將苦難強(qiáng)加給人們。”

    昏暗的收藏室內(nèi)，少女的目光冷冽而明亮，如同圣堂龕室頂端投下的一縷圣光，

    “你的計劃，從根本上就藐視著生命。所以，就不要妄談什么神罰、試煉與洗滌了。”

    “是么。”

    費(fèi)奧多爾垂下眼，露出略帶失望與厭倦的表情。

    能夠與他站在同一舞臺上的兩個人，理解了他的思想，卻選擇了庸俗的道路。

    ——即便是他，也感到有點無趣了。

    太宰無聲地笑了起來。

    *

    很快，異能特務(wù)科的人也來到了這里。

    費(fèi)奧多爾并不反抗，十分配合地與他們一同離開，乖巧無辜得仿佛并不是如今橫濱殘破局面的罪魁禍?zhǔn)住?/br>
    而甘茶與太宰一直暗中警戒的果戈里，也并沒有出現(xiàn)。

    這幾乎明白地昭示著、他們正醞釀著新的陰謀。

    魔人顯然也并不打算掩飾這一點。

    在臨走之前，他看了眼人群之外的少女，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我會讓你明白的。”

    他這樣說道。

    少女略微皺了皺眉，并不作答。而她身旁，太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