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坐下，奶娘接過沈悠抱著站在后面。沈晫端碗吃飯：“都愣著干什么？吃飯啊。”

沈雄才端起碗開吃，其他人方動筷。夾菜吃，沈雄才看向沈晫問：“今兒怎么樣？”

“還行?！鄙驎尦灾埢卮?，“有人看上雅堂妹。我打算讓雅堂妹相看相看。”

聽此言，幾個晚輩齊齊看向沈雅。沈雅微微愣，低頭戳著米飯不知道在想什么。

鄧芣藍抬頭望沈晫，忍不住問：“是哪家公子？品行如何？家里有幾口人？”

“家世清白，人品不錯。”沈晫介紹道，“去年中的進士……”

“不行?！鄙蚍蛉瞬桓吲d道，“到底是沈家的女兒，哪能如此低嫁。我已看中魯國公的嫡次子，他年紀(jì)合適，還未娶正妻。雅兒嫁過去也算門當(dāng)戶對，總比剛考上來的強。”

“魯國公？”沈晫看向喬柯無聲詢問。鄧芣藍看一眼沈夫人，什么也沒不說了。

喬柯無奈一笑：“夫君，你忘了？魯國公我跟你提過的。他的嫡次子就是有外……”

“想起來了?！鄙驎尯敛华q豫拒絕，“不行。魯國公的嫡次子在外起碼有三個外室，且都孕有子。雅堂妹若嫁過去，他們豈不馬上把外室抬成妾，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不行，絕對不行。母親，你不能光想著門當(dāng)戶對，我們家家世顯赫，唯有低嫁才能好?！?/br>
“憑什么低嫁？”沈夫人放下碗特別不高興，“門當(dāng)戶對有什么不好，就算高嫁……”

“母親切莫說這樣的話?！眴炭聞竦?，“將軍府家世顯赫，高嫁只能嫁進宮去。”

此言一出，沈雄才瞪沈夫人。沈夫人立即不敢再說，原本也沒打算讓沈家女兒入宮。

鄧芣藍瞄一眼沈風(fēng)凜，見他面上未有不悅才道：“那依不凡的意思，雅兒該如何？”

“門當(dāng)戶對沒錯，母親的想法很好?！鄙驎寚@口氣認真道，“但不切實際。以我們家的權(quán)勢，若尋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皇上怕是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沈家的女兒只能低嫁，還不能嫁有實權(quán)之人。當(dāng)然，這是我的考量。若堂妹有心儀之人，不管那人身份為何，堂兄必助。”

眾人看向沈雅。沈雅被盯著難受，猶豫片刻站起：“我都行。堂兄拿主意吧?！?/br>
沈雅這般，沈晫哪能真自己拿主意。喬柯微笑溫柔道：“堂妹有何想法，直說無妨?！?/br>
“她一閨閣女子，能有什么想法?！鄙蚍蛉瞬粣偯樯蜓?，“她年紀(jì)越發(fā)大了，過幾年就成老姑娘，還能拖著不成。既然不凡覺得魯國公的嫡次子不好，就選你看中的那個人?！?/br>
“不，我覺得雅堂妹的意見最重要。”沈晫淡笑，“畢竟是雅堂妹的終身大事，我不能代勞。雅堂妹，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說。若你不想嫁，沒人能逼你。主要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br>
“那怎么行?！鄙蚍蛉瞬毁澩?，“女子生來便要嫁人，哪有一直不出閣的道理?！?/br>
“成親的人是雅堂妹，她自己的意見不是最重要嗎？”沈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那是她的人生，她有權(quán)力選擇。我們誰也不能幫她過日子，沒權(quán)力替她選擇。”

一席話說得所有人看向沈晫愣住。喬柯溫柔一笑，這便是他的夫君……

“不凡，你真覺得女子可以自己選擇人生？”沈風(fēng)凜正色道，“不是心血來潮？”

沈晫點頭理所當(dāng)然道：“當(dāng)然。難道二叔不這么認為？戰(zhàn)場上，若敵人是女人，二叔會手下留情？女人和哥兒確實有些地方先天比不上男人，但男人也有其它地方比不上女人和哥兒。就拿我和喬柯打比方，我就比不上喬柯心細記憶好。我不覺得性別差異代表能力差別?！?/br>
“夫君時常告訴我，每個人的才能不一樣?！眴炭潞Φ?，“如果因為性別致使才能被淹沒，是全天下的損失。今日我們辦了場跳棋大賽，下棋比男人厲害的女子哥兒不在少數(shù)。只此一件事就能看出很多女子哥兒因為被拘在閨閣，才能就此埋沒。實在令人惋惜?！?/br>
“所以，雅堂妹有話但說無妨?！鄙驎尷^續(xù)吃飯，“你堂哥我沒那么迂腐?！?/br>
震驚愣在當(dāng)場，沈雅的心狂跳不止?？梢詥?？真的可以嗎？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沈韻等人笑著注視沈雅，默默為其打氣。鄧芣藍轉(zhuǎn)頭看向沈雅，揚起一抹笑輕輕點頭。

“我……”面對眾人的視線，沈雅十分緊張，仍舊鼓起勇氣說下去，“我不想現(xiàn)在成婚。我知道堂兄很為我著想，你看中的人必然不差?？晌也幌脒@么早成婚，我想做更多自己喜歡的事。今天我參加比賽了，我贏了很多人。雖然最后輸了，但我很開心。我想一直開心下去?！?/br>
“不行！”沈夫人拍桌站起怒吼，“你已十六，再耽擱下去……”

“好。”沈晫滿臉笑鼓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支持你的選擇，尊重你的意見?！?/br>
喬柯亦微笑鼓掌。他知道沈雅想要什么，是在賽場上能和男人平等對抗的權(quán)力。她不想嫁人蝸居在后宅，她想挑戰(zhàn)、想張開翅膀飛翔。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也由自己負責(zé)。

沈夫人急得不得了：“不凡，你怎么如此縱容她？她已經(jīng)十六了，嫁人才是正途。”

“母親。”沈晫起身扶沈夫人坐下，“十六還小，正是該享受人生的時候。再說，即便雅堂妹終身不嫁又如何？她沒吃別人家大米，沒礙著別人家的事，那是她自己的人生?！?/br>
“這……”說不過沈晫的歪理，沈夫人只能干著急，“二弟，你倒是說句話啊?！?/br>
“啊？”沈風(fēng)凜反應(yīng)過來，“我覺得不凡的想法不錯。雅兒的親母死得早，我不能苛待她。既然她不想這么早成婚，再等個幾年也是可以的。我沈家的女兒，只有別人求的份?！?/br>
“你，你們一個個怎么……哎呀。”沈夫人甩袖唉聲嘆氣，男人哪知道女人的苦……

話題就此結(jié)束，眾人繼續(xù)用飯。一家人其樂融融，沈雅輕捂心口，感受雀躍的心跳。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太好了……不會再被安排親事，不會被強迫嫁給連面都沒見過的人……

看向正吃飯的沈晫，沈雅由衷感謝。從沒人尊重過她的意見，堂哥是第一個……

沈晫吃著飯，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想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就這么算了。

喬柯無奈搖搖頭，這下得好好跟梁兄解釋一番。但愿梁兄諒解，不會怪到夫君身上……

吃完飯，沈晫和喬柯抱著孩子在院子里散步。沈雅走過來深深鞠躬：“謝謝堂哥?！?/br>
“不謝不謝?！鄙驎尣辉谝鈹[手，雨夕彖対“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別被現(xiàn)實壓倒，去做，去努力，總會柳暗花明。如果遇上實在翻不過去的高山，記得還有你堂哥我在呢?！?/br>
“你在哪兒呢？”喬柯笑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