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登上禮堂中央的頒獎臺，與范予軒站在一起。

    在他們面前是十位英雄。

    他們中有的是軍人，在戰(zhàn)爭中英勇作戰(zhàn)，頑強抵抗；有的人是醫(yī)生，在戰(zhàn)爭中救死扶傷；有的人是運輸司機，在戰(zhàn)火中冒著生命危險，將緊缺物資運往躲藏在地下掩體中的同胞……

    莫云懷著敬意，將閃閃發(fā)光的金徽勛章別在了英雄們的禮物上，再向他們致以莊嚴(yán)肅穆地敬禮。

    中央禮堂中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范予軒和莫云分別致辭之后，離開了禮臺，將榮譽留給今天的主角們。

    儀式的主持人也轉(zhuǎn)向這十位英雄，問他們此時此刻有什么心里話想要說的。

    “我想說兩句?！逼渲幸幻瓷先ト逖潘刮牡闹心昴凶诱f。

    幾臺懸浮攝像機立刻轉(zhuǎn)向了他。

    “我叫董青木，是一名醫(yī)生?！敝心昴腥苏f，“今天我獲得這枚金徽勛章，是表彰我在克萊特人入侵的時候，在地下掩體中建立了臨時醫(yī)護所。我們前后收治近數(shù)千名病人和傷員了?！?/br>
    董青木頓了頓，看向臺下到場的媒體和受邀的普通觀眾。

    “但我想說的是，這個臨時醫(yī)護所的建立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不過是唯一一個能幸運地活下來的人，是這份幸運使我夠獲得了這枚勛章。臨時的醫(yī)護所，還有另一位創(chuàng)立者，她也正是海鷹醫(yī)院的創(chuàng)始人——凱特.奎恩?！?/br>
    莫云向艾倫看去，他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艾倫？”莫云握住他的手肘。

    “……沒事?！卑瑐惛砂T地回答道，“我很好?！?/br>
    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他的表情比以往更加冷硬、封閉，垂在身側(cè)的手握著拳頭，因竭力控制自己而微微顫抖。

    “實際上，我加入這個臨時醫(yī)護所的時候，”董青木繼續(xù)說，“奎恩女士已經(jīng)在那里獨立支撐了三天。是她讓整個醫(yī)護所從無倒有一點一點的建立起來的。可遺憾的是……她沒能看到我們勝利的那一天?？髋?、她丈夫和女兒，都在克萊特人的一次突襲中犧牲了。如果，不是那天我碰巧去接運輸車的物資的話，我大概也沒機會站在這里了?！?/br>
    董青木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半S著紀(jì)念活動臨近，我總是越來越頻繁地想起他們……愿他們安息，愿所有在戰(zhàn)爭中逝去的生命安息?！?/br>
    禮堂里傳來一陣嘆息聲，和隱隱地抽泣聲。

    艾倫眼神空洞地凝視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艾倫！”莫云加重了語氣，“跟我說說話！”

    艾倫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漠然地注視著董青木在懸浮攝像機的包圍下走下了禮臺。

    “A1，報告你的位置?！卑瑐惏醋《鷻C說。他停了一下聽對方回復(fù)后，又說：“很好。S1-S10小組注意，十名游客準(zhǔn)備去郊游了，跟上，近距離保護。A1，繼續(xù)觀察。C3，把規(guī)劃路線發(fā)給S1-S10。”

    他回過身來，對莫云笑了笑?！霸撟吡耍笕?，還有巡游活動你需要出席?！?/br>
    莫云看得出來，艾倫臉上的笑容很勉強，接下來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無論多么糟糕的情緒，此時此刻，他都必須控制住。

    等今天結(jié)束之后，他們必須得好好談一談，她實在沒法繼續(xù)再這樣旁觀下去了。

    “你確定沒事？”莫云問。

    “是的，我沒事?！?/br>
    莫云和艾倫出了中央禮堂，登上了特勤隊的陸地車，前往新翡翠塔——勝利紀(jì)念碑——前面的巡游隊伍的起點。

    她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在巡游活動主持人介紹到自己的時候起身向巡游隊伍和圍觀的人群揮手致意，再用一把激光槍點燃第一輛巡游車上的一個騰空而起的泛著熒光的圓球。

    如果她射偏了，那可就丟臉了。不過莫云的槍法精準(zhǔn)，那么大一個圓球更沒有射偏的道理。

    當(dāng)火舌從圓球中竄出時，兩條來自神話傳說的龍的全息影像翻滾著在出現(xiàn)在半空中。它們披著金色的鱗甲，有著鷹一樣的爪子和雄鹿一樣的犄角。

    人群里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最為熱鬧的巡游活動就此開始。

    “我們的行政官大人特別喜歡這種熱鬧，從來不考慮安保的壓力有多大。”莫云說?？墒强粗巳耗樕系男θ?，眼里的光芒，這些壓力并沒有白白承擔(dān)。

    巡游開始之后，莫云就可以功成身退完全退場了。但是艾倫卻還有工作，他必須回到在軍情局的控制中心呆到整個慶典全部結(jié)束，人群散去。

    等所有的這一切忙完之后，又是深夜了。莫云一直在控制中心的休息室里等著他。

    “終于結(jié)束了?！卑瑐愖哌M休息室，遞給莫云幾塊餅干，“吃點東西，否則一會兒你又該胃疼了。”

    莫云指了指桌上的食物盒子。“我吃過了。你讓他們拿進來的，忘了？”

    “哦，是嗎？大概我是忘了?！彼扬灨伤瓦M自己嘴里?！白甙?，我送你回家?！?/br>
    “我們得談?wù)?，艾倫?！蹦普f。

    “我們會談的，但不是今天?！卑瑐愓f，“我太累了，只想休息?！?/br>
    “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莫云皺眉，“你答應(yīng)過要告訴我所有的事。我在這里等了一晚上，就是為了要和你談?wù)劇e拒絕我。”

    “抱歉，大人。”艾倫臉色蒼白，依舊堅持說，“今晚你白等了。我今天什么都不想說，只想睡覺。明天。明天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br>
    “你保證？”

    “當(dāng)然，我保證。”

    莫云嘆息一聲，不再逼迫他。

    “那好吧，我們回去。不過由我開車送你回家。我知道你想要靜靜，我不會留下的，把你送到之后我就離開?！?/br>
    “你開車？”艾倫疑慮地說。

    “怎么了？”

    “……開慢一點。”

    *****

    第二天一早，莫云起床之后就直奔艾倫的家里。

    當(dāng)她到達艾倫家門口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金昭正在門前按鈴。

    “大人，早上好?！苯鹫颜f。

    “你怎么來了？”莫云奇怪地問，視線落到金昭手里拎著的一瓶酒上?！耙淮笤缇秃染疲俊?/br>
    金昭尷尬地咳嗽兩聲：“今天我休假，大人。我來看看他，我……有點擔(dān)心?！?/br>
    “擔(dān)心？”

    “黎西婕告訴我，之前和你們一起去污點星的登陸部隊士兵，方汝杰，他在昨天夜里自殺了。”

    “什么？”莫云睜大了眼睛。

    “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我猜想，慶典活動鼓勵我們?nèi)ッ鎸π碌纳?，可同時也沖擊著那些無法從陰影中走出來人。在這樣的活動中，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的孤獨和絕望。”

    莫云知道，方汝杰在戰(zhàn)爭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全都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