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8
唆我兒子啊!”阿拉坦順著他的力道歪了腦袋:“沒、沒有?!?/br>何承凱見狀,伸手就去打他爸爸:“滾!滾!”然后又去捂阿拉坦的耳朵。何寶廷沒想到他這兒子這么年幼,已經(jīng)學(xué)會出言不遜,便變了臉色,下意識的要給他一巴掌,哪知阿拉坦嗅出了危險氣息,趕忙一手護(hù)住何承凱的腦袋,且向旁邊躲了一步:“別、別打他。他、他小?!?/br>阿拉坦一片好心要護(hù)衛(wèi)懷里的孩子,然而何承凱并不領(lǐng)情,摟著阿拉坦的脖子對他爸爸瞪眼睛:“你、你敢打、打我?”何寶廷暴跳如雷:“老子打的就是你!”阿拉坦見勢不妙,抱著何承凱撒腿就跑。何寶廷追了兩步,體力不支,彎腰扶墻氣喘吁吁,心想自己好一陣子沒有留意過這孩子了,沒想到已經(jīng)被慣成了一條野驢!兩天之后,何家全員上了火車。李世堯偏偏這天要去參加軍部內(nèi)召開的年終大會,只到火車上巡視囑咐了一番,又偷著在何寶廷的臉上親了一口,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便匆匆的下車離去了。何寶廷因知此次雙方不是久別,所以也并不傷感留戀,只獨自在包廂內(nèi)靠窗坐了,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那熙攘人流。忽然,一個身著黑呢短大衣的青年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何承禮。何承禮站在離他五米遠(yuǎn)的車外,直勾勾的望著車窗后的何寶廷,面無表情。何寶廷同他對視了,心中不知為何,卻是異樣的平靜。沒有言語,沒有表情,沒有動作,就單是你的眼睛,望著我的眼睛;我的目光,迎著你的目光。太漠然了,漠然到了靈魂出竅,只剩下兩具軀殼留在人間。身下忽然一震,是火車快要開動了。何寶廷把臉扭開,忽然覺得很疲憊,疲憊到了無力再恨的程度。窗外的景物開始緩緩后退,何寶廷想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的年華我的事業(yè)我的兵全留在了這北中國——一切都結(jié)束啦!何承禮站在月臺之上,眼看著前方這列火車在尖嘯汽笛和雪白蒸汽中顯出了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量,沿著鐵軌笨重而又堅決的前行而去,簡直就是大江東去不復(fù)回的光景。他忽然有點慌,拔腿開跑追上了那面車窗。車窗后面是何寶廷,兩人之間目前只隔了一層玻璃,然而他們很快就要天各一方,各奔前程了。在汽笛那驚人的尖叫聲中,他一邊跑一邊沉默而瘋狂的拍打著窗玻璃;他有話要說,不知道是什么話,可一定是有的!然而車窗后面的何寶廷只是對著他微微一點頭,神情悲涼而又高傲的說了一句話。從口型上看,那應(yīng)該是“再見,小順?!?/br>火車的車輪以碾碎一切的速度和氣魄,轟轟烈烈的沖向了前方。何承禮很快便被那扇車窗落在了后面。他彎腰扶著膝蓋,一顆心在胸膛內(nèi)劇烈跳動著。他想我這是在做什么?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我瘋了?他慢慢的直起腰,拖著兩條腿,緩緩離去了。第103章到廣州一九四七年一月,廣州利群大飯店。香港元通運輸公司的總經(jīng)理顧理元在飯店大門前下了汽車,見前方站著一名全副武裝的青年軍官,他便在臉上調(diào)動出了一點笑意,大踏步向那人走去。那軍官也微笑著迎上來,試探著問道:“你是顧經(jīng)理吧?我是何將軍的副官杜長云,先前給你打電話的就是我!”顧理元也笑道:“聽出來了。老崔說你們要運一個車皮的貨物去香港——”杜長云對他做了一個請進(jìn)的手勢,帶著他一面往飯店內(nèi)走一面說道:“貴公司的崔經(jīng)理是我們李師長下屬趙參謀長的內(nèi)弟,所以我們就找到了貴公司。是這么回事兒,我們這些東西啊,都是大箱子,要說運是好運的,但是……你知道吧,何將軍帶過來的,都是貴重物品,所以我們樂意找個知根知底的公司來運,而且我們在香港還沒有著落,所以你得給我們找倉庫存放這些東西。對了,聽說貴公司一直是跑緬甸線的吧?”顧理元忖度著答道:“是的,這次的貨船也都是老崔特地租來的,專門就是為了運這一趟貨物?!?/br>杜長云笑道:“那崔經(jīng)理真是為了我們費心了!顧經(jīng)理,你看你們本來是不跑內(nèi)地線的,為了我們特地租來貨船,那我們是很感激啦!”顧理元心想你是該感謝我,要不是老崔亂攬差事,我才不做你們這些軍人的生意!“杜副官?!彼S著杜長云且走且問:“我們這是去見何將軍?”杜長云搖頭笑道:“不,何將軍不管這些事,現(xiàn)在管事的是哈丹巴特爾喇嘛,具體事情,你得和他談?!?/br>顧理元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紅衣喇嘛。哈丹巴特爾無視他的驚異,很坦然的先向他寒暄問好,然后便頗為紳士派的請他坐下,又讓身邊的衛(wèi)士倒茶。“讓顧經(jīng)理在百忙之中跑來廣州,真是抱歉?!惫ぐ吞貭柸缡钦f道。顧理元聽這喇嘛國語標(biāo)準(zhǔn),態(tài)度也很客氣,心中就起了幾分好感:“那沒有什么。這本是我分內(nèi)的事情。挺說你們在香港還沒有住所……”哈丹巴特爾點頭答道:“是的,我們來的比較匆忙,所以一切準(zhǔn)備都沒有做。到了香港之后,恐怕還要有麻煩顧經(jīng)理的地方,到時候請你多幫忙。至于報酬方面……”顧理元連忙說道:“那個好說,那個不是問題?!?/br>雙方談到這里,房門忽然被推開了,顧理元就見一個長袍馬褂打扮的男子探頭進(jìn)來道:“哈、哈喇嘛,他、他頭疼,吃、吃、吃什么藥?”哈丹巴特爾站起來對顧理元一笑:“顧經(jīng)理,請稍等片刻,我馬上回來?!?/br>顧理元怎敢攔他,只好笑道:“我有時間,不急。”哈丹巴特爾出去后不久便回了來,同顧理元將運貨之事詳細(xì)商議了小半天,最后定下方案與酬金數(shù)目后,那顧理元才告辭而去。何寶廷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汗衫短褲,又搭了一床棉被。阿拉坦坐在他身邊,不時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還、還頭疼?”他很關(guān)切的盯著何寶廷問道。何寶廷蹙眉閉眼,很含糊的“嗯”了一聲。他這頭痛病乃是先前腦震蕩的后遺癥,是火車在上海站停留時發(fā)作的。那時火車停了一個多小時,他正坐在包廂內(nèi)和杜長云說話,忽然隔壁車廂內(nèi)起了爆炸聲,身邊的衛(wèi)士立刻合身撲上去將他壓倒在地,而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就重重的撞到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