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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病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8

分卷閱讀138

    他是我弟弟,親人離散早亡,只剩我一個,我不護(hù)著,還有誰能護(hù)?”

言罷,他便拂了拂袖子:“去罷,派人繼續(xù)找,找到了解決夜蜉蝣的事,直接送到入云去,只要平安,便不必來回我了?!?/br>
陸陽春仍不死心:“公子……”

周蘭木敲了敲茶杯,加重了語氣:“去罷?!?/br>
待他身影消失在朝明殿之后,周蘭木才垂著眼睛,伸手按了按眉心。

從前在獄中時才有這種感受……無助與恐慌仿佛鋒利的動物爪子,一爪一爪地在他心中不斷抓撓,留下鮮血淋漓的痕跡,痛卻瞧不出來。

“死了便死了,本就該死的,”周蘭木淡淡地自言自語,似乎在說服自己,“我本來也沒想留你的性命,不是么?”

不是。

從一開始,從他一封一封看完了楚韶密室匣子里封的那些信——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情感宣泄。他發(fā)瘋一般把每日的心事寫得清楚明白,所有的謀算也和盤托出,竟真的認(rèn)認(rèn)真真地盤算著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把這些信一把火燒個干凈,寄到黃泉路上再跟他解釋。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呢?

周蘭木捂著心口,感受到心中一陣寒涼的鈍痛。

他猛地睜開眼睛,本想站起來,卻直接從椅子上栽了下來,淋漓密集的痛楚席卷全身,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腕子,那串紅松石被他自己扯斷了,此刻手腕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他抱著頭在地上翻滾了兩下,好不容易才取出了懷中的白瓷瓶。

周蘭木緊緊地捏著瓶子,目光赤紅,仿佛要吃人,此刻若有人推門進(jìn)來,一定會以為他已經(jīng)徹底瘋了。

“哐啷”一聲響,瓶子被他遠(yuǎn)遠(yuǎn)地扔到了房間的另一邊,竟然沒有摔碎,還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滾了兩圈。

周蘭木大口喘著氣,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著撿回了那個白瓷的瓶子揣回懷里,然后重新重重地坐回案前。

從前這樣的日子過得還少嗎?為何如今只是想起,便有這樣尖銳的痛楚……

他頭昏眼花,半天才看清自己面前一張陳舊的地圖,宗州以西的十二城以紅色標(biāo)注,姻癡山脈深沉的陰影籠罩在一側(cè),仿佛一團(tuán)黑霧。

筆在手中抖得厲害,周蘭木不斷地告訴自己平靜,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最終他終于平靜了下來,執(zhí)筆在一側(cè)寫了個“善,朕必如期與大君晤面”。

又寫了一句“姻癡山前,舞韶關(guān)北,有城扶孜,邀君同游”。

寫完了這兩句,他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把筆扔了出去。蘸滿了墨汁的毛筆“滴答”一聲,在姻癡山的小三角上落下一個漆黑的墨點(diǎn)。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lián)Q地圖到西邊,會一會殤·異族靚仔·中二病患者·允

第91章姻癡會

傾元三年,滿天紅第一次見到烈王。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細(xì)胳膊細(xì)腿的少年模樣,瞧著半分傷人的威懾力都沒有。他毀容出逃,將前來追捕的西野人殺得一個不剩。

烈王沈望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一個人的尸體旁邊仔細(xì)端詳,沈望見他渾身血跡,瘦弱可憐,卻不知他心中想的是,怎樣把這人的腦袋從脖子上拽下來。

他被沈望帶去了宗州。

在他的庇護(hù)之下,自然更加安全,西野人知道他毀了神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在這期間他與沈望相處融洽,沈望幾乎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兒子對待,每一次沈望含著贊許瞧著他的時候,他總有錯覺,這人在透過他看著別人。

后來滿天紅才知道,他真的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兒子。

知道這件事是在某一個夜里,他偷偷溜出軍帳,卻無意間偷聽到了沈望同一個人的對話。

似乎是身份極為貴重的人,沈望對他很是尊重,為了掩人耳目,帥帳之外連守衛(wèi)都沒有。他輕輕地從一側(cè)飛身掠去,藏在了帥帳之上。

他聽見沈望說:“北方部落惹是生非并非一日之禍,大印與北部聯(lián)盟這一戰(zhàn)太過要緊,一定要勝,要勝,便不能留下草種,春風(fēng)吹又生?!?/br>
對面帶著兜帽、看不清臉的人卻沉聲道:“朕只是覺得早些結(jié)束也好?!?/br>
沈望卻道:“窮寇不追,何日才能結(jié)束?”

沉默一瞬又緩緩道:“你到此處本是不該,便帶著杜源往南去罷,不必與我一道。”

那人說:“此仗打完,我便帶著承陽往入云去賀你長子生辰?!?/br>
沈望笑道:“甚好,我在軍中撿了一個養(yǎng)子,屆時讓你瞧瞧。”

滿天紅在帳頂聽得無趣,他似乎聽說近日沈望與眾將軍出了些分歧,這帶著兜帽的人恐怕便是如今大印的掌權(quán)者,兩人一番言語,便各自去了。

第二日,沈望整軍往北去。

他一直跟著沈望,這次也不例外,北部據(jù)說已經(jīng)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此番往北去追,也不過是想要將余孽絞盡。

大軍在河邊修整,一切本是風(fēng)平浪靜。

直到夜間西野人的火把映亮整個帳篷,他才知道這不過是北部和西野聯(lián)合設(shè)下的圈套。

兵力懸殊巨大,又是有備而來,沈望帶軍苦苦守了一天半,最終還是沒有撐住。

畢竟主力的軍隊(duì)跟著杜源往南去了,消息難遞,折返的時間也太長。沈望本來以為這只是北部的叛亂,卻不知西野人也插了手,絞盡腦汁讓他落進(jìn)來,只是為了將大印最好的將領(lǐng)徹底消滅。

他跟在沈望身邊,被他護(hù)在身下,溫?zé)岬孽r血順著脖頸一滴一滴劃下去。自少時他便在西野殺人如麻,從不曾有一刻,如今日一般感受到生命的可貴。

窮途末路的將軍跪在河岸邊,背上插滿了箭矢,他一手握著自己的鐵槍,身上鮮血淋漓,即使只有他一人,遠(yuǎn)方的西野與北部士兵仍舊不敢貿(mào)然靠近。

他聽見沈望道:“我一生勝績無數(shù),自負(fù)狂妄,應(yīng)該付出代價,只是最后的代價,卻要賠上我無數(shù)兄弟的性命……”

他聽見遠(yuǎn)方有人用西野話低低說著什么,又被翻譯為重華族語言喊出來:“沈?qū)④?,你是英雄,如果能放下手中的武器,西野將敬你為尊貴的上賓,你難道想隨著這群嘍啰死在這里嗎?”

他從沈望懷中爬出來,低垂著眉眼,生平第一次喊出那個稱呼:“義父,你可有什么愿望未曾實(shí)現(xiàn)?”

不到十歲的孩子,如此平靜地望著他的眼睛,沈望一怔,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認(rèn)真而艱難地說道:“我唯一所愿……便是你活下去?!?/br>
滿天紅點(diǎn)頭:“我一定會活下去,你沒有別的牽掛了嗎?”

沈望握緊手中鐵槍,良久才道:“我對不起我的兄弟們,理應(yīng)下黃泉給他們賠罪,我對不起……我的妻兒,甚至連面都不曾與我的孩子見過,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