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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了褚蘭艾的雙手,如同握自己的劍那樣鄭重且執(zhí)著。 “每個人的命都是獨一無二的,若逝去,有人哀離,若存活,有人歡喜,不求你為他人歡喜而茍活,但求你去思索這人間的意義?!?/br> 褚蘭艾一怔,卻見梨白衣低低一句,“我之所以不能怪她太狠絕,既是因為這人間對她從來不留情面,她遭遇那么多都能活下來,為自己尋找到獨立在謝明謹這個名字之外的意義,你為何不能?” “你總說曾想與她交友,可惜命運奈何?!?/br> “其實是命運拿我們無可奈何?!?/br> “因為我們總不肯服輸?!?/br> 最終,梨白衣還是以自己固守且從未放棄的武道之心說服了褚蘭艾。 褚蘭艾下白衣劍雪樓那一天,這一年冬日的雪終于下了,已改名換姓決意憑著不低的武功游歷江湖的她換上了粗布衣衫,騎馬過河川,快經過都城城門的時候,遲疑了下,還是換上了面具,到城門口靜靜望著它很久很久,最終絕然含淚拉了韁繩,清越而行,再無回頭。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她回顧此生,才明白她至此走出了牢籠,但謝明謹終究是被困在了人世間最大的牢籠之中。 天下,權力,以及孤獨。 但她也不知道在她離開都城的同一天,謝明謹孤身回到了圭甲山,帶著一頭摸樣威武卻不怎么聰明的異獸過山川險峻,進了皇宮圈獵的苑山。 那是她此后許多年里除了皇宮待最久的地方。 —————— 此后許多年,不管是游歷江湖的褚蘭艾,還是仍舊不放棄尋找?guī)煾颠z子的斐無道,抑或是已經開始茁壯成長起來的陳不念等昭國武道精英,他們都見到了昭國真正的局面。 女帝第三年,因為兩度入侵失敗,大荒內部民怨沸騰,國力大衰,掌握大筆資金卻念念都要被剝削的商賈利用大荒的商奴制度漏洞而豢養(yǎng)大批奴隸,又從昭國走私了許多兵器,最終心生野望,屢屢與大貴族們奪權,內部階級廝殺的結果混亂了朝堂,本就心力交瘁的荒王最終庇護了貴族,大規(guī)模血腥鎮(zhèn)壓商賈,商賈不滿,打著為底層削賦跟廢除奴隸制的名頭掀動大荒百姓起義造反,以推進改革,這種沖突越演越烈,最終變成了大荒歷史上最慘烈的一次屠殺。 屠殺以兩敗俱傷結束,但還未收尾,昭國五十萬大軍北上…… 第四年后,大荒戰(zhàn)敗,舉國投降,無條件歸順……昭國封大荒商賈之領主燮為一方藩王,歸附昭國。 第九年后,大荒屬地再次有大荒王族遺部落勾結塞外以求復辟王國,首先欲獵殺燮王,但被提前洞察,被昭國軍隊跟燮麾下的軍隊聯(lián)合絞殺。 第十年,大荒跟昭國之間遺留的空白疆域塞外二十八部被踏平了領主歸屬,完全吞并,至此,疆域版圖完全連通,造就昭國最強盛的疆域。 第十五年,太子褚鄴已二十多許,風華正茂。 這一年,女帝已近四十年歲。 —————— “君上已從苑山歸來,太子殿下可要請見?” 老邁的宮人躬身跟太子褚鄴行禮,抬頭時,見到曾清貴典雅的少年太子如今不該清雋之氣,只是眉眼也沉甸了許多穩(wěn)重,似是磐石一般。 到底是經歷過血腥磨礪的,穩(wěn)得住,只是不知道日后會如何。 老宮人不敢露出些許嘆意,只遵從嚴苛的立即低聲不語將人帶進幽深且僻靜的宮廷。 但他估計沒想到會撞上剛從乾宮前出來的翎妃。 說起來,褚氏被誅滅的時候,朝野內外都默認謝明謹會血洗后宮,但沒想到這些后宮三千佳麗都被給了選擇,要出宮的可以出宮,給一筆安置費,若是不出宮的,也可以為宮廷終老。 最終也出了一些,大抵是心有歸屬,只是為家族逼迫,或者其他各種原因不得已的女子,要么是怕在后宮寂寞且難斷生死…… 翎妃沒走,出人意料,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她的家族多年仰仗她得寵才得以起來,若她失去了尊位,成了普通的女子,多數是要被家族以美貌再賣一次的,用她的話說,為人女子一世,為家人賣身一次也夠忠孝兩全了,沒道理還賣第二次,又不是賤。 這句話當著很多人的面說,也傳出了宮外,惹得她的家族分外羞惱,卻也不敢說什么,因為聽說那天女帝聽了這話后,笑了笑。 聰明的人看出來了,這位翎妃能“得寵”多年其實也并不為仲帝多眷顧的女子能不為皇后算計慘死,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她是說中了當時女帝為主君的世道,女子實該不必那般自輕自賤的。 宮里養(yǎng)著,吃好喝好度過余生不好么? 何況謝明謹也不愛搭理她們,愛怎么出入怎么出入,因為她本身是女子,便是后宮妃子們因為外出勾搭了什么人有了身孕也栽不到她身上,實已,宮里的妃子們日子過得可不要太好了,外面的官婦們偶爾不爽時也暗暗嘀咕——這可比男子為君王時痛快多了。 不過即便如此,宮廷內外也直到翎妃此人吧,對女帝分外忠誠,日常噓寒問暖,若不是天下皆知謝明謹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真當有風言風語傳出來了。 太子褚鄴自然也知道這些事。 他神色無變,只是跟翎妃略一行禮,反倒察覺到翎妃應承回禮下的些微打量。 翎妃很聰明,所以知禮數,現在仲帝死了,整個皇宮內外她們這些宮妃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這最后一個褚氏人。 所以她低眉順眼,清冷寡淡,仿若端莊自持,很快離開了。 只是走到小花園時回頭看了一眼褚鄴等在殿門外些微肢體小動作,她微微皺眉,撇撇嘴。 外面的人都掰扯她想罔顧男女之倫去攀附當今女帝,其實她就是想抱個大腿就是了,但這個褚鄴……似乎謝明謹也沒有養(yǎng)廢他的打算。 不殺,不養(yǎng)廢,手把手教政務,委以重任,卻又冷淡不清凈,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她連文武百官委婉勸她納個王夫留個子嗣繼承大統(tǒng)的意思也沒有。 真真如世外風雪中不見挪移的磐石,卻又那般高高在上。 沒有半點人情之欲。 —————— 褚鄴得了允許,進殿,撲面而來一固清冷氣兒,讓本喜靜的他都覺得心頭發(fā)涼,他踱步走進大殿,正見到明謹倚坐在殿外露天的閑庭的美人靠上,對著外面養(yǎng)地極好的園子小天地。 她鮮少穿龍袍,下朝了便是一身常服,偶爾玄墨,偶爾赤血,皆是單色且無繁雜,長發(fā)披肩,眉眼雋涼,卻是通體如神祗,哪怕是拿捏著魚餌閑散投喂,也總帶著幾分波瀾不驚。 這么多年,她容色始終不變,仿若歲月待她終究寬厚了許多。 褚鄴踱步過去,隔著幾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