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不女的怪物在打工？”

付均昂見唐辛不理他，扣住唐辛下巴迫使其抬頭，可以感覺到對方身體都在害怕地顫栗。

唐辛眼圈發(fā)紅，說話帶著鼻音。

“你發(fā)吧。”

?

91

付均昂驚訝地看著對方，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些照片，你，你發(fā)吧?！碧菩琳Ａ苏Ｑ?，淚珠滾落在兩頰，他伸手胡亂擦了，看向?qū)Ψ健?/br>
付均昂尷尬地笑了一下：

“你不怕我把——”

“不怕，”

唐辛打斷付均昂的話，縮著脖子，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攥成拳，眼睛里又蓄滿了淚，皺著下巴，拼命壓抑住喉嚨里的哭腔：

“大、不了…大不了我、不讀書了，反正我也讀、不好?！?/br>
趁付均昂愣神的時候，唐辛拍開他的手，紅著眼瞪他,又吸鼻子：

“我以后，不會再怕、你們了?！?/br>
說完，他閉上眼，似乎是等待對方即將砸下的拳頭。

可料想中的拳頭并沒有落下。

“你們？”

對方用一種古怪的語氣問：

“還有誰？”

唐辛睜開眼，他睫毛不長，但是很密，被淚水打得濕成一小簇一小簇，看上去可憐極了。

他看到付均昂微瞇著眼，神色變得有些陰沉。

“誰？”對方稍稍抬高嗓音。

唐辛對付均昂有著天生的怯意和羞恥感，勇氣又在剛剛消耗殆盡，到底是不敢和對方長時間對視，垂眸小聲說：

“很多。”

很多，很多很多，幾乎所有人。

因為一開始他是下賤的，所以之后即使唐辛在那些人面前怎么解釋、懇求，對方也只當(dāng)做他是在惺惺作態(tài)，仍用那套下賤的標(biāo)準(zhǔn)來對待他。

也許是老天也看不起唐辛，在懲罰他，所以每次他鼓起勇氣來一中，總是會遇到那么多不好的事。

唐辛想，他是活該。

手機(jī)屏幕暗了，映照出唐辛晃神的臉。

付均昂突然把手機(jī)抽走，過了幾秒，又重新甩在他面前的桌上。

最近刪除的相冊薄里，靜靜躺著那幾張不堪入目的照片。

“沒存?zhèn)浞?，”付均昂說，“你來刪?！?/br>
唐辛疑惑地抬頭，付均昂正兩手撐在桌前，盯著面前的手機(jī)，語氣里帶著不耐煩：“快點，不然又黑了?！?/br>
唐辛踟躇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手機(jī)，確定對方真的想讓他刪照片后，不熟練地點了選擇，然后因為太激動了，按錯點了“全部恢復(fù)”。

“靠，你弱智?。]用過手機(jī)是不是？”

付均昂就像在一邊看人下棋，不停指手畫腳恨不得親自上場的老頭一樣，一把搶過手機(jī)，拽著唐辛胳膊讓他看清楚自己cao作。

先是在相冊里選中那幾張照片，唐辛注意到那幾張照片下面還被點了“?”，然后付均昂把這些照片選中后刪除，再打開“最近刪除”，“選擇”，“全部刪除”。

“好了?！备毒赫f。

唐辛咬唇點頭，他不明白對方究竟什么意思，但照片被刪除總是好的。

付均昂松開手，似乎想說什么，別扭了好一會兒：

“喂?！?/br>
唐辛看付均昂，等待對方下一秒的威脅或是侮辱。

雖然還是會忍不住害怕，下意識地發(fā)抖。

但很奇怪，從剛剛，唐辛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反抗開始，他就莫名有種感覺，面前的付均昂，還有現(xiàn)在的自己，都好像變得有那么一點點不一樣了。

他想，就算付均昂接下來要對自己做什么，他都不會再消極面對了。

很多事情，只要走出第一步，就會自然而然地生出勇氣。

令唐辛驚訝的是，付均昂居然沒說下文，陰著臉，把手機(jī)和學(xué)生證放回口袋，連書都沒拿，走了。

92

唐辛睡前打開微信，周爻嶼還是沒有給他任何回復(fù)，點開朋友圈仍舊是一片空白。

他又照例打開秦澤朋友圈去尋找周爻嶼的蹤跡。秦澤的朋友圈一般都是刷屏式的，要么一天不發(fā)一條，要么很閑地一小時就刷個五六七八條，內(nèi)容大部分都是吃喝玩樂。

唐辛發(fā)現(xiàn)今天上午秦澤發(fā)了張自拍：秦澤穿著校服，嘴里叼著一塊三明治，眼睛瞪得大大的，笑意很深，一只手比耶，一只手拿著咖啡，面前還攤著兩本一模一樣的作業(yè)本。

配文是：我就不客氣了饞嘴.jpg

他對著這張照片和文字發(fā)了會兒呆，退出了秦澤的朋友圈。

把原本要給周爻嶼發(fā)的“明天你想吃什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發(fā)了一條“晚安”。

那天夜里只有唐辛一個人在圖書館值班，正復(fù)習(xí)著功課，突然聽到一道驚雷，燈和電腦的顯示屏霎時全暗了，圖書館里人不多，但也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

唐辛打電話給負(fù)責(zé)老師，被告知說應(yīng)該是圖書館線路老化，明天會有人來修，讓唐辛和同學(xué)們打聲招呼，早點閉館下班。

唐辛等圖書館里的人都走了，關(guān)窗鎖門下樓，走到出口時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帶傘。

他下意識拿起僅存一點電的手機(jī)給周爻嶼發(fā)消息。

“好大的雨，我沒帶傘?！?/br>
“你能來接我嗎？”

“我在圖書館。”

剛發(fā)送完地址，手機(jī)就關(guān)機(jī)了。

世界都被嘩嘩的雨聲淹沒，時間在重復(fù)的等待中被無限拉長，唐辛像在和老天打賭，賭是雨先停，還是周爻嶼先來。

他等了一個小時，也可能更久，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周爻嶼也沒有出現(xiàn)。

唐辛回想起了和周爻嶼在家里zuoai的那個雨夜，那時候外面很冷，可是屋子里很暖。

想回家。

唐辛走出大樓，一路淋著雨，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人堵住。

唐辛抹了一把臉才看清付均昂撐著傘，站在他面前。

對方眼神在唐辛胸前瞥了一眼，把傘靠過去些，皺眉問：“怎么搞成這幅樣子？”

唐辛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顯現(xiàn)出了里面的顏色，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慌忙把書包護(hù)在胸前。

另一只手伸進(jìn)褲袋，緊緊握住口袋里的圓規(guī)，自從上次學(xué)長那件事后，他每次來一中，都會在口袋里放上一支圓規(guī)。他知道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一把圓規(guī)其實改變不了什么，但可以充當(dāng)他的底氣。

付均昂跟著上前兩步，抓住他的手。

唐辛甩不開，學(xué)人威脅：“你放開我，周爻嶼等一下，就來了?！?/br>
付均昂噗嗤笑出聲：“你編也要編的像樣點啊，周爻嶼這學(xué)期都沒來過學(xué)校?！?/br>
頓了頓，聲音被雨水沖刷過那樣清晰：“他不會回來了?！?/br>
大雨浸漫世界，昏天黑地，仿佛末日。

付均昂伸手把唐辛拉進(jìn)傘下，唐辛猛地回過神，從口袋里掏出圓規(guī)，被付均昂眼疾手快地抽走，扔在一邊。

“靠！你是想弄死我啊?！?/br>
付均昂松開傘，扯著唐辛的胳膊把他拉進(jìn)懷里，兩個人都淋了雨。

他牢牢箍住唐辛，一只手吃力地?fù)靷?，嘴里咕噥：“怎么變得這么不識好歹？”

轉(zhuǎn)頭就住了口。

唐辛圓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