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不必看了，定是我認(rèn)錯人了，他不可能在長安，更不可能是驍衛(wèi)。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府吧。”

    步云夕見她臉皮薄，也不再鬧了，對她道：“之前我和你說過，我早晚會走的，你得趁早為自己打算?！?/br>
    素音一怔，隨即會意，“你……決定走了？什么時候？”

    步云夕道是，“三日后的中秋節(jié)，那晚子時，靖王夫婦會護(hù)送皇上點的圣燈到大慈恩寺，路上我會制造個意外讓裴云笙死去，屆時你別驚慌，護(hù)住自己便是?！?/br>
    素音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落，“曉得了?！鳖D了頓，似有點不甘心，又問：“你就一點兒也不留戀？”

    “留戀什么？”

    “這一切啊，靖王身份尊貴，你若是愿意留下來，便永遠(yuǎn)是靖王妃，本應(yīng)屬于靖王妃的一切便全是你的，你當(dāng)真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步云夕想了想，“是有點可惜，但我終究不是裴云笙，這一切不該屬于我，這段日子我留在靖王府，既幫了你，更幫了我自己，是緣分也是義氣，可我若貪圖這身份帶來的榮華富貴，繼續(xù)假扮裴云笙，便是貪念，貪念一起，只怕會生出更多的邪念來，我更愿意做回我自己?！?/br>
    素音愣怔片刻，終于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說得對，人不該有貪念，妄圖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貪念一起，倒頭來害人又害已。你放心，我如今已是靖王府的人，裴姑娘死于意外，裴家不會再怪罪我和我家人的。這段日子全靠你替我周全，你本事這么強(qiáng)，我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你的恩情，我銘記在心?！?/br>
    步云夕笑道：“你和我客氣什么，這段日子我在靖王府好吃好住，還進(jìn)宮見識了一回，要說感謝，也是我感謝你才對?！币娝裆?，有點不忍心，又道：“你有何打算？還有三天時間，你回去后好好想想，若是不想留在靖王府，那晚大可與我一起走?！?/br>
    素音似心有所動，目光越過她的肩膀，又朝街角望去，步云夕也回身望去，街上人來貨往，方才那牛車已被放行，幾名驍衛(wèi)背對著她們，又繼續(xù)查看別的鋪子。

    第21章 那些年輕女子結(jié)伴而來，……

    三天時間其實很短，眨眼便過去了。

    中秋這日，步云夕按宮里安排，酉時與李諫一同進(jìn)宮拜見裴太妃，與她一道用膳。

    “往年護(hù)送圣燈的人選，都是宗族里德高望重的人，今年想是易之終于成親了，皇上有意抬舉，點了他的名，這可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好事?！迸崽袢招那闃O好，往她碗里夾了個玉露團(tuán)，“你今晚有得辛苦，多吃點，回頭我再讓人給易之送些點心。”

    李諫陪裴太妃聊了一會后便匆匆往皇城去了，今晚皇帝將在朱雀門城樓上點燈，而皇城的布防一向由李諫掌管，況且今晚還得由他親自護(hù)燈，他少不得親自打點。

    據(jù)說大慈恩寺在前朝時叫無漏寺，當(dāng)年李氏家族攻入長安那天正是中秋節(jié)，曾得寺中僧人暗中相助，李家登基后，將無漏寺改名大慈恩寺，又撥款修葺，成為長安最大的寺廟。每年中秋，皇帝都會登上城樓，在城中百姓的矚目下親自點亮圣燈，再命人把燈送至大慈恩寺，主持方丈接過圣燈，用圣燈的火點燃可燒一年的香塔，供奉至佛前，祈求皇帝龍體康泰，國祚永昌。是以朝廷對每年的點燈、護(hù)燈儀式都極為重視。

    步云夕見裴太妃興致勃勃，想著今晚裴云笙將死去，心里有點歉疚，給兩人添了酒，舉杯朝她道：“姑姑，這段日子我雖在長安，可進(jìn)宮陪你的日子卻不多，實在不該，我自罰一杯。中秋之后，天氣漸涼，你得多保重?！?/br>
    裴太妃笑咪咪地飲了一杯，“你這孩子，無端說這話做什么，往年時節(jié)，我都是一個人在乾祥宮過，今年有你陪我，可比往年好多了。再說，來日方長，我還怕將來你不進(jìn)宮看我嗎？倒是易之這孩子不懂事，本就公務(wù)繁忙，外頭又有個讓他掛心的人，難免冷落你，讓你受委屈了。”

    步云夕笑著道：“哪里的話，我一點不覺得委屈……”

    她說的是真心話，裴太妃卻打斷她，“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姑姑怎么說也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你們在我面前做戲，當(dāng)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到底是我的兒子，就你們那種裝出來的魚水和諧，騙騙外人還可以，想騙我這個當(dāng)娘的，你們的道行還淺了些?！?/br>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她和李諫的演戲，在裴太妃眼里大概就是三歲孩童的小把戲，步云夕尷尬地看著她，“雖說騙人不對，可咱也是不想讓您擔(dān)心，這不也是一種孝順?！?/br>
    裴太妃嗔怪地看她一眼，復(fù)嘆息一聲，“你不用顧忌我，其實最委屈的人，是你。當(dāng)初我一門心思讓易之娶裴家女，無非是私心作祟，想著以易之如今的權(quán)勢，可保裴家無虞，我雖知道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但總想著你們還年輕，時間久了，總會生出點情愫來，就算你們之間沒有夫妻的情誼，你也享有這別人求之不得的富貴榮華，卻沒想過，你若是可以自己選，是寧愿要這潑天的富貴，還是一個與你琴瑟和鳴的夫君。姑姑是過來人，當(dāng)然明白沒夫君疼愛的女人日子并不好過。云笙，你別怨易之，說到底，讓你受這種委屈的人，是我?！?/br>
    李諫早就擺明態(tài)度只喜歡柳乘月一個的，是她一意孤行，非要他娶裴云笙，他浪子不回頭，怪不得他，至少他還在她面前演戲，她拍拍步云夕的手，難過道：“你若是要怨，就怨姑姑我?！?/br>
    若是可以選，裴云笙自然會選一個疼愛自己的夫君，而不是這榮華富貴，步云夕不知道她會不會怨裴太妃，但她已經(jīng)死了，而自己這個贗品，今晚也將“死”去，怨恨已沒有意義，“怎么會怨您呢，姑姑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裴家。哎，今兒中秋，快別說這些掃興的，這玉露團(tuán)可好吃了，姑姑您也嘗嘗?！?/br>
    倆人正說著，甘露宮一名小內(nèi)侍提著一個冰鑒進(jìn)來，朝兩人見了禮，從冰鑒里取出一壺五色飲來，說是太妃這幾日偶有暈眩，且今晚還要賞燈，不宜飲酒，皇帝特意命人調(diào)了這五色飲讓她品嘗。步云夕悄悄打量一下，裴太妃神色淡淡的，對皇帝的細(xì)微體貼并沒多少意外和感動，許是早就習(xí)以為常。

    接近子時，宮中一眾妃嬪浩浩蕩蕩隨帝后蹬上朱雀門的城樓，城樓下已聚滿歡呼雀躍的百姓，李諫麾下的千牛衛(wèi)正有序指揮，將觀禮的百姓劃分成數(shù)個區(qū)域，以免有人推搡踩踏受傷。

    今晚天色極好，銀月如盤高懸于空，步云夕極目眺望，縱橫分明的街道，處處張掛著彩燈，人潮涌動，整個長安城已是沉浸在一片喜慶之中。

    隨著一陣韶樂奏起，司禮官大聲宣布子時已到，原本喧囂的朱雀門忽然安靜下來，皇帝在萬眾矚目中點燃了立在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