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wèi)森嚴(yán)，無論何人，只要靠近詠翠山莊便格殺勿論。嬸嬸你若是不舒服，咱們這就回城吧。”

    步云夕只好怏怏不樂地打道回府。

    九月的長安，一早一晚已開始有了涼意，但幸好前段日子的陰雨天總算過去，天氣變得干爽起來，步云夕暗自祈禱杜玉書的腿疾快些好起來。

    九月中的時候，被告發(fā)盜藥的何太醫(yī)鋃鐺入獄，朝中傳言不斷，說何太醫(yī)盜藥一事是受太子指使。但無論大理寺的人怎么審問，何太醫(yī)都一口咬定盜藥一事全是自己所為，入獄五天后，何太醫(yī)在獄中上吊自盡。

    何太醫(yī)一死，朝中大員們頓時吵翻了天。寧王的人指責(zé)太子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殺人滅口，而太子的人則反戈一擊，說寧王的人污蔑不成，干脆將何太醫(yī)滅口，好讓太子水洗不清。也有人指責(zé)大理寺的人看管不嚴(yán)，如此重犯，卻在他們眼皮底下自盡，大理寺難逃其咎。又因大理寺卿和靖王關(guān)系密切，原本只坐岸上觀的靖王也被卷入其中，一時各方勢力劍張弩拔。

    凌霄山莊的人自九月以來也沒閑著，步二從步步金那兒學(xué)了不少生意經(jīng)，沒想到在長安派上了用場，以一個極優(yōu)惠的價格在西市拿下一個帶鋪面的宅子，店鋪起名云來，販賣各類皮貨。武星武月和小妖三人，也在素音的安排下進了靖王府，但武星武月是男子，只能住在外院。

    這段日子以來，步二和兄弟們一直盯著詠翠山莊，但正如永嘉公主說的那樣，詠翠山莊方圓數(shù)里都有侍衛(wèi)把守，不但人守著，周邊還暗中布下各種機關(guān)，要進去簡直難如登天，只好暫時放棄了。

    昭華閣，夜涼如水。

    兩邊墻角有一對鴨子造型的青銅熏爐，微張的鴨嘴緩緩?fù)轮p煙，房中擺著一張矮床，床上擱了一張長案，若大的房里，只長案上燃著一盞羊角小燈。李諫穿一身淡青色常服，坐在案前專心看一份密報。

    柳乘月小心翼翼將一盅參湯放到長案上，“殿下，這參湯我熬了三個時辰，您趁熱喝?！边@是他自病愈后第一次來昭華閣，柳乘月見他不應(yīng)，也不敢打擾，默默坐在矮床邊伺候。

    良久，李諫終于放下密報，手指揉著眉心閉目沉思。

    “可是累了？”柳乘月往李諫身邊挪了挪，“乘月替您揉揉肩？”

    李諫搖了搖頭以示不必，柳乘月失望地坐了回去，最近朝中各方勢力暗潮洶涌，她知道李諫心里正煩躁。

    冬生在外頭小聲請示，說寒櫟回來了，和寒柏寒楓一起在外面求見。

    李諫睜開眼，語氣帶著急切，“快傳。”

    寒柏、寒楓、寒櫟三人是李諫最信任的部下，寒櫟自去年元月離開長安，已許久沒他的消息，柳乘月只知他是執(zhí)行隱秘任務(wù)去了，如今總算回來，她識趣地退下，臨出去前又不忍提了一句，“殿下……那湯還請趁熱喝?！?/br>
    李諫朝她柔柔一笑，應(yīng)了一聲，柳乘月這才安心退下，并將房門帶上。

    李諫打量了一下寒櫟，他們?nèi)嗽灸昙o(jì)相仿，均是二十六七，但這一年多來，寒櫟顯然經(jīng)歷了不少風(fēng)霜雨雪的日子，模樣一下老成了許多。

    他示意三人坐下說話，又命冬生送些酒菜進來。忽想起他們?nèi)瞬粦T這幽暗燈火，又命人在房間的四角架起燈架，房中頓時敞亮了不少。

    “總算回來了，你這一去，也快兩年了，辛苦了?！?/br>
    寒櫟忙說不敢。

    “查到什么了？”李諫端過那蠱參湯喝了一口，他知道，若是沒有查到確切消息，寒櫟是不會回來的。

    “慕容劍和他的手下，曾出現(xiàn)在玉門關(guān)外的大雪山?！边@一年多來，寒櫟一路往西北而去，跑遍了整片西北疆域，最遠(yuǎn)甚至到了龜茲。

    李諫蹙了蹙眉頭，“玉門關(guān)外？”

    寒櫟說是，“我七月初途徑玉門關(guān)外的大雪山時，曾一度遇上雪崩，幾乎喪命，幸被一位采藥的年輕男子所救，當(dāng)時我的腳受了傷，那男子好心，將我?guī)У剿抑叙B(yǎng)傷……”

    男子家中五代同堂，最老的長者已一百出頭，行動雖已不便，但精神和記性卻依舊很好，寒櫟在他家中養(yǎng)傷的時候，時常和老者聊天，竟無意中打聽到了慕容劍的消息。

    據(jù)那老者說，當(dāng)年他只有十三四歲，有一日隨父親上山采藥，遇到一隊人馬，大約七八人，也遇上了雪崩，父子倆救活了其中五人。其中一人像是領(lǐng)頭人，年紀(jì)約四十左右，下令將已死的同伴就地埋葬了。

    在得知老者父子是采藥人后，那領(lǐng)頭人向他們打聽附近可有血靈芝，老者的父親告訴他，血靈芝極其稀有，通常長在雪山之巔，可遇不可求，雪山上地勢險峻，天氣又惡劣，他們不是內(nèi)行人，貿(mào)然上山必定兇多吉少，即便像他們這種長年上山采藥的人，也不敢貿(mào)然冒險。

    那領(lǐng)頭人當(dāng)即表示，愿出重金請他們父子倆上山找血靈芝。重金之下，老者的父親答應(yīng)了。也是幸運，十天后，他們果然采到了一朵血靈芝。那領(lǐng)頭人沒有食言，給了父子倆豐厚的報酬。分別時，老者的父親問那領(lǐng)頭人的姓名，那領(lǐng)頭人卻不愿透露，只說三年后他若還活著，必定再回來找他們買血靈芝，報酬不變。

    老者的父親對這話并沒放心上，倒是當(dāng)時才十來歲的老者，見那領(lǐng)頭人氣宇不凡，身上還背著一柄長劍，心里十分欣佩，只愿將來還能再見到他。隨后三年，他時常自己偷偷上雪山找血靈芝，為此沒少被父親教訓(xùn)。

    三年后，那領(lǐng)頭人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老者十分高興，將自己一年前采到的血靈芝拿了出來，領(lǐng)頭人果然兌現(xiàn)了承若，給了他們相同的報酬。這次來的，只有領(lǐng)頭人一個人，老者的父親問他的同伴在哪兒，領(lǐng)頭人顯得很難過，說這三年里，他的同伴幾乎死光了，只剩了他和另一個人。

    領(lǐng)頭人買了血靈芝后沒有立即離開，在他們家住了下來，向老者的父親請教在雪山上采血靈芝的技巧，老者的父親見他是個守信之人，也不吝嗇，悉心教導(dǎo)。一個月后，領(lǐng)頭人終于要離開了，年輕的老者十分不舍，一路相送，臨別之際，老者又問他的姓名。領(lǐng)頭人猶豫了一下，終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復(fù)姓慕容，單名一個劍字，后會無期，保重?！?/br>
    寒櫟最后道：“自那后，老者再沒見過那人?！?/br>
    第33章 我大婚那日差點成了鰥夫……

    房中有片刻的安靜。

    李諫一邊喝滲湯, 一邊思忖，良久才道：“那老者可有看清慕容劍身上背的劍？”

    “據(jù)那老者說，慕容劍對那把劍極為愛惜，用布帛包裹著, 即使睡覺時也劍不離身, 住在他家那一個月, 老者只見過一次慕容劍將劍取出擦拭, 那劍通身烏黑, 無光無澤，完全不像他見過的其它刀劍?！?/br>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