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他肯讓我這滿身殺孽的半妖進去參拜。”

殺孽么？卡文微微一愣。繼而卻是搖頭：

“大人，您可是咱們劍南的守城神靈啊?！?/br>
神靈么？

【劍南路，錦官城】

幾道冷光掃過，幾只百余年修為的小妖慘呼著倒地，卻未死，只恨恨看著高坐在琉璃瓦屋檐上的那玄衣男子。勁裝干練，發(fā)髻簡單。手上一柄長刀，冷如秋水寒冰——

不是樓轅，又能是誰？

只是這卻是除魔衛(wèi)道的樓轅，而非跪倒在圣殿之上、閉目靜思的樓轅。

“妖界已封，不回妖界的，就老老實實。懂么？”

開口，便是冰珠滾落一般。小妖唯唯諾諾，被人壓下去送到了劍南路的玄命司處。

樓轅收刀，躍下了房頂。甘草早已等在院子里，見到樓轅微微閉目，再睜眼時，卻已經(jīng)褪去了那一身的殺氣。

只是個玄衣的公子。或許平日里還是吃齋念佛的。

甘草見了他，苦笑微微，彎腰行禮：“大人……下官實在是無能，出了事情，卻還要繼續(xù)勞頓大人?！?/br>
自天下大定以來，當(dāng)年遷去南詔的劍南百姓便漸漸回返。樓轅舉薦之下，甘草便做了劍南一地的節(jié)度使。只是自燭九陰封印妖界之后，又仍然是有些小妖不愿回返妖界，滯留人間之余，自然仍有亂象。

只是好在小妖未必掀得起大風(fēng)浪，玄命司里又仍有許多人才。后面這些事樓轅已經(jīng)不想再管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管得太多了。

他早就該功成身退了。

只是甘草卻少不得要麻煩他，劍南路地處偏遠(yuǎn)，玄命司里強悍的力量難以被分配至此，有妖魔鬧事的時候又無人能管，便只好求助于隱居在南詔的樓轅。

樓轅說是隱居，可是卻也不是隱到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地方，只是幽靜之處搭了個竹屋小筑，要找他卻也不是難于登天的。更何況，偶爾他還會去大理城中，找一找竹夜清和樓玉清夫婦二人，還有他的小外甥。

樓玉清和竹夜清的兒子，機靈可愛，活脫像小時候的夢山。

夢山……樓轅想起，不知他和玉婧留在樓府，是對是錯。

還有玉婧，應(yīng)該已經(jīng)生下來一個孩子了吧？也不知是男是女。

可是他只是想到了這些，卻沒有回去看一眼的想法。換回自己的苧麻白袍之后，便是連個招呼都不打，又回了南詔竹林里，他的小小竹屋。然而離開錦官城的時候，卻聽得幾人高談闊論——

“剛才那人一刀便斬了幾個妖孽，痛快痛快！那人是誰??？竟然有如此俊的功夫？”

說話之人，是個過路的客商。

便有本地的百姓，喜不自勝解釋起來：“說出來嚇?biāo)滥?！那就是我們錦官城以前的節(jié)度使，現(xiàn)在的陸秦武安君，堂堂黑虎將軍樓暮皓！”

“嚇！他不是前年便辭官了么？怎么又出現(xiàn)在了這錦官城里？”

“哎呀，正是因為辭官了，我們甘草大人幾番求他回來，他都不愿意，所以便和我們甘草大人商定了，他雖不做官，但是若我們劍南路這里有事情了，還可以找他來幫幫忙的?！?/br>
“哦？還有這等事情？那他竟是分文不取，便幫著出手么？”

“這是自然！所以啊，不管朝廷封我們樓大人是什么，我們錦官城有個教書先生，私底下給我們樓大人取了個更好聽的雅號呢！”

“是什么？”

“佛面道心！”

佛面？道心？

呵……我卻但愿有朝一日，我到了黃泉之下，不必被投進血池地獄。

樓轅聽了見，卻是暗自在心里搖頭，只斗笠遮面，快步離開了錦官城。離城之后，他自會御劍飛行，回轉(zhuǎn)自己的小竹屋去。

是夜，月明風(fēng)清。

他伸手從懷里摸出了個小小物件。乃是一方木印，印上無字，只邊款題詩兩句?？墒亲屓四﹃锰昧耍瑑删湓姸紟缀蹩床怀鰜?。

但是他記得的，詩句是，“暮云空磧時驅(qū)馬，秋日平原好射雕”。又是將這一方印握在手中細(xì)細(xì)摩挲，便知了這木件之所以現(xiàn)在看起來有一層包漿，都是因為他日日這般盤摩。

這是一個紀(jì)念……

他騙那個人跑了幾千里，出關(guān)去了居延海。

然后那個人給他買了這么一方胡楊木的印章，送給他。

那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樓轅的目光微微低垂，卻還是勉強微笑——

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我至少，曾經(jīng)夢見過他的。

第七章：揮劍問情，但言情絲萬千

匆匆三年，荏苒而過。

竹林中，有一方水潭，名曰洗劍。洗劍潭邊，身著素白苧麻道袍的樓轅挑了兩桶水，慢慢往自己的小竹屋去。

他今年剛好而立，可面貌仍是二十余歲，不見變化。若非古井無波的眼神，便真叫人以為他只是個二十余歲的年輕道子。

突然聽到身后有馬蹄聲急，略一回眸，便見得一身著棕黃錦衣的男子，策馬而來。見了他在前面，男子急急忙忙喊道：

“武安君留步！”

是了，他雖然是辭官，但武安君并非官銜而是爵位封號。樓轅放下?lián)?，回身看這男子。

他衣著雖然華貴，但是風(fēng)塵仆仆。所騎的馬看似疲累，但是實為最近的驛站的馬匹。

男子下了馬，未等開口，樓轅便微笑道：“在下已經(jīng)歸隱，現(xiàn)在又是天下太平，圣上差遣使者來者找在下一介山野小民，不知所為何事？”

男子一愣：“這……小人還未開口，武安君就已經(jīng)知道小人是圣上派來的？”

樓轅只笑，又挑起了水，慢慢往竹樓去：“使者一路風(fēng)塵，當(dāng)是勞累已極，不如到舍下小坐片刻，聊為歇息？”

使者見樓轅挑著水，已經(jīng)走在了前面，自然不敢怠慢，趕忙跟了上去：“武安君，這，這等粗活，還是小人替你來做吧?！?/br>
“哦？”樓轅含笑回眸，看了他一眼，卻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使者遠(yuǎn)道而來，該是比我還累?！?/br>
使者這才發(fā)覺，樓轅腳步雖慢，卻是極穩(wěn)，分明只是為了等他，才刻意放慢了步子。當(dāng)下略有羞赧，連忙牽馬跟上。又忍不住好奇：“武安君，您，您是怎么知道小人是圣上派來的？”

樓轅淺一笑，淡淡道：“使者衣著乃是細(xì)錦，是宮里常用的料子。交領(lǐng)寬袖，非武者喜好。故非侍衛(wèi)；頰上有胡須，自非內(nèi)侍。又是顯然習(xí)慣了風(fēng)塵仆仆，棕黃色衣料，弄上征塵也不明顯。足下又可以出宮而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