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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憫的神情竟然奇異地重合在一起。“誅殺基靈頓家,帶回基靈頓公爵的頭顱來給我?!?/br>面前是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給予艾澤維斯友善微笑的基靈頓家眾人,他們現(xiàn)在看著艾澤維斯只有恨不得啖其rou飲其血的狠毒,身后是早已摩拳擦掌的騎士團,艾澤維斯敏銳的感官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們座下風狼傳出來的炙熱鼻息。耳邊騎士團團長的催促聲依舊不絕于耳,面前米爾頓的身影也揮之不去。米爾頓從老公爵的身后走出來,他往日總是充滿歡欣的眼睛如今盛滿哀傷,他看著艾澤維斯,本有許多疑問,但是到了如今,只剩下一句:“真的是你?!?/br>艾澤維斯的聲音沙?。骸笆俏摇!?/br>米爾頓倔強地揚起頭,他的眼睛漸漸泛紅,瑰麗的色彩之下,他的語調反而越發(fā)平靜。“我只有幾個問題要問你?!?/br>艾澤維斯想去撫去米爾頓眼角的淚花,他的心澀得發(fā)痛,帶著恐懼。米爾頓沒有等他回答,他問的問題一字一句都像是砸在艾澤維斯的心上,砸得他心口仿佛缺了一塊,從此一顆心再也找不到歸宿。“為什么今天會是你站在這,艾澤維斯,是我做錯了什么嗎?”不,你沒有錯,錯的只有我。“你曾經(jīng)說,‘你會知道的’,我會知道什么呢,知道你是滿口謊話的騙子,還是你是一個無情無義,沒有感情的怪物?”別這么說,求你。米爾頓的每一句質問,艾澤維斯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他多想不顧一切過去擁住米爾頓,但是他又想起曾經(jīng)他任人欺凌的過往和如今唾手可得的權利。老國王的每一句話都是砸在他靈魂深處最隱秘的欲望。米爾頓放緩了口吻,他用期待的眼光看著艾澤維斯:“艾澤維斯,這些問題我都不想知道答案了,我只問你一句,過來好嗎,只要你過來,這一切都還來得及。”艾澤維斯別開眼光:“來不及了,米爾頓?!?/br>這一句太輕,只有風聽見。在米爾頓看來,這便是艾澤維斯毫不留情的拒絕,他終于慘笑一聲,臉上殘余的柔軟全變成恨意。那是艾澤維斯聽見他說的最后一句話。“艾澤維斯,你配不上基靈?!?/br>膠著的狀況下,最終艾澤維斯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基靈,上面的紋飾閃爍出美麗的流光,艾澤維斯的聲音是平穩(wěn)的,是緩慢的。“奉陛下諭,基靈頓家褻瀆神靈,誅之。”“誅之!”騎士團眾人紛紛響應,舉劍而振聲,奮勇之勢,不過片刻便將基靈頓家老奴幼子沖散踐踏,擊殺于劍下。老公爵少時便是有著赫赫威名的魔法師,如今年邁至此,殺敵時尚且無所畏懼,兩方人馬很快交纏在一處。怒吼,哀嚎。鮮血,殘肢。米爾頓看著和藹可親的管家爺爺?shù)乖诘厣希耘f沒有閉上眼睛,看著往日最嬌氣最愛找他撒嬌的堂弟孤零零倒在一邊,身首異處,看著往日強大宛如高山般偉大的父親,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施展出最后一道法術。火光將他籠罩,一股溫和的氣息將他包裹,身邊盡是其他人的喊叫,逐漸模糊,就連老公爵的身影都漸漸模糊。“父親!不要!”米爾頓大喊出聲,卻毫無辦法,只能看著老公爵偉岸的身軀漸漸倒下。最后一座高山,終究是沒了。“是禁忌法術,快撤,快撤!”身邊是亂哄哄的敵軍的喊叫聲,熊熊大火迎風而盛,將那些逃脫不及的,再也無法移動的,都吞沒其中。身邊有人拉扯著艾澤維斯,他們仍然想著要將自己名義上的長官帶回去,無數(shù)的力量拉扯著他,但是艾澤維斯的眼睛只盯著米爾頓的方向。米爾頓絲毫不閃躲的姿態(tài)幾乎讓他心臟欲停。“米爾頓,求你,不要,你看看我,你還有我?!?/br>艾澤維斯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么后悔過,什么無邊權利,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他的少年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對他笑一下。這火一燃起來,艾澤維斯便想動身將他救出來,他甩開身上所有的負擔,不顧一切般向前奔去他快,火勢更快,明明只差一點,只差一點艾澤維斯便能拉住米爾頓。但是米爾頓對一切外界的聲音都充耳不聞,火來,他往,竟像是主動投身火海一般,不過轉眼,就消失在紅得妖異的烈焰之中。艾澤維斯這才發(fā)現(xiàn),從他舉劍那一刻開始,米爾頓再也不曾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不,不要。”看看我,看看我,求求你了。艾澤維斯猛然從回憶編成的夢境中掙脫出來,擦去額頭上的汗,披著一件衣服跌跌撞撞便向米爾頓的房間跑去。作者有話要說:咕咕了好幾天,存稿日益減少,給點收藏激勵我一下?第6章青梅竹馬(六)直到艾澤維斯將米爾頓重新?lián)砣霊阎?,回憶里那種失去的驚懼才終于被撫平一些。艾澤維斯回過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懷里的米爾頓早已經(jīng)醒來,卻并沒有掙扎,只是用譏誚的眼神看著他,冷聲嘲諷:“無所不能的劍圣大人也會做噩夢嗎,我可真好奇,你這樣的人也有害怕的東西,是害怕有人把你從你的首席執(zhí)行官位置上拉下來嗎?”艾澤維斯覺得自己心尖上那塊軟rou又開始發(fā)疼,他的眼前那毫不猶豫附身火海和面前這個虛弱尖刻的米爾頓的身影不斷交錯。他輕輕將米爾頓更向懷中擁進,喉頭發(fā)緊,聲音嘶?。骸懊谞栴D,別恨我,好嗎?”在他的懷中看不見的地方,聽見這句話的米爾頓臉上表情逐漸消失,湛藍的眼睛逐漸加深成幽藍色,藏著看不清的情緒。米爾頓輕笑一聲,推開艾澤維斯,手抵在艾澤維斯的心口,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知道什么叫恨嗎?是恨不能不死不休,是回想起每一點過往找不到一點甜蜜,只有荒唐可笑,是夜夜驚醒時,都會想你的名字,想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想你拿著沾滿我家人的血劍在那的身影?!?/br>看著艾澤維斯因為自己的話語而扭曲的面容,米爾頓放聲大笑起來:“那才叫恨,偉大的艾澤維斯大人,我怎么會恨你呢,我只是一個虛弱的殘廢,怎么配恨這天下最偉大的劍圣,這都林的守護者呢?”米爾頓笑得不可自抑,眼角泛出晶瑩的淚花,幾次因為喘不上氣而輕咳,手揪著領子,指節(jié)泛白,唇色也變成詭異的紅潤,在蒼白的面容映襯之下格外妖異。艾澤維斯的心越發(fā)揪緊,米爾頓的每一個話語都是在無情地鞭笞他。他狼狽地背過身去:“你的身體不太好,我明日給你換一個祭司,之前那個祭司無用了些。”艾澤維斯的反應讓米爾頓感到無趣,他懶懶地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床頂上精致的流蘇,撇撇嘴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用不上什么祭司?!?/br>像是想到什么,米爾頓看了艾澤維斯一眼:“和你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總是有自己的決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