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

    大寫的“委屈”打在了臉上。

    就在洛橙快脫口而出，哄他似的問一句“好不好”的時(shí)候，男人終于輕嗯了一聲，然后把手伸給了她。

    洛橙眨了兩下眼睫，似乎覺得也沒什么特別的不對，手掌覆過去，拉他起來。

    和賀嘉禾打過招呼，洛橙才和簡珩一道刷臉進(jìn)樓。

    看著已經(jīng)站了起來，卻還沒放手的那個(gè)男人，眼梢狂跳的賀嘉禾：“……”

    電梯前，簡珩把已經(jīng)熄了的煙在滅煙沙里重新捻了下，扔進(jìn)垃圾桶。

    同時(shí)，也感覺到了洛橙邊看著電梯顯示屏上不斷變小的數(shù)字，邊不動聲色地把手從他掌心里抽出去。

    簡珩垂睫，側(cè)頰緊了緊，的確是不舍，卻也強(qiáng)迫自己松開了手。

    倆人進(jìn)了電梯。

    誰也沒說話，簡珩卻聽見她嗅了兩下鼻子，下意識地說：“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不抽了?！?/br>
    洛橙抬睫看了看他，沒說話，卻干脆靠過去，在他身后嗅了嗅。

    “……”身體不自覺地一僵，簡珩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洛橙嗅完，偏身把自己的樓層摁滅。

    簡珩：“……？”

    簡珩住頂樓，電梯門開，洛橙跟他一道走出去。

    男人卻站在自家門口沒動，瞧著有點(diǎn)像第一回被人送回家的小朋友，一副手足無措的意思。

    洛橙笑：“開門啊。”

    “你……”簡珩不確定地開口。

    “我不能進(jìn)去嗎？”洛橙故意挑眉，“家里有人？”

    簡珩愣了愣，隨即有些輕松地笑起來，摁了指紋，進(jìn)門。

    洛橙本想脫了鞋子直接光腳，卻沒想到，這個(gè)男人非常自然地從鞋柜里翻出一雙女式居家鞋。

    還是可愛兮兮的卡通款。

    洛橙：“……？”

    簡珩避開她視線，不自然地輕咳了聲：“新的。”說完，還有補(bǔ)充了一句，“就這一雙?！?/br>
    洛橙不知道該給他的有備無患點(diǎn)個(gè)贊，還是該提醒一下他的此地?zé)o銀。

    放下包，洛橙就對他說：“把衣服脫了?！?/br>
    簡珩想叫她在沙發(fā)上坐會兒，想問她要喝點(diǎn)什么，想待會兒該和她聊些什么……所有的想法，都在這一刻停滯。

    薄唇輕抿著垂睫看她，喉結(jié)卻不可自抑地，輕滾了一下。

    洛橙卻沒看他，撓了撓頭：“你在醫(yī)院配的那些藥呢？你是不是在哪兒蹭到了？我聞到你背上有點(diǎn)血腥氣?！?/br>
    簡珩：“……”行吧。

    “沒事，不用麻煩了，你坐會兒吧?！焙嗙駞s應(yīng)她，偏頭指了指沙發(fā)，“要喝什么？”

    見他往廚房的方向去，洛橙抓住他胳膊：“去拿藥?！?/br>
    簡珩卻站在原地沒動。這些日子以來，頭一回對洛橙的要求，沒有有求必應(yīng)。

    “怎么了？”洛橙不解，“我替你看看都不行？”

    垂在身側(cè)的指節(jié)攥了攥，簡珩沒應(yīng)聲。倆人雖然親密過，卻都是在黑暗里。

    有些東西，他并不想讓她看見。

    洛橙也不明白他在糾結(jié)個(gè)什么勁，難不成還害羞？

    那之前和她妖精打架三百回合的，也不知道是誰。莫名臉頰微熱，洛橙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理直氣壯地想。

    見他還是不動，洛橙故意沉了沉臉，冷聲說：“你是因?yàn)槲也攀艿膫悄阆Ｍ麄诶鲜遣缓?，我以后總是對你愧疚，那你就別動，我走了。”

    說完，松開手作勢要走。

    心臟因?yàn)樗锹曇邜灥匾魂嚦橥?，簡珩拉住她，嗓音里的沙還未褪下去，低聲說：“別走?！?/br>
    腳步微頓，洛橙怔了怔。

    那晚男人蜷縮在地上，嚅著唇無聲說過的，也是這兩個(gè)字。

    心臟微刺，甚至……有一點(diǎn)后悔，剛剛為什么要對他那么說呢。

    洛橙偏頭看向他，下意識放軟了語調(diào)：“那你把襯衣脫了?！?/br>
    側(cè)頰肌rou微緊，又克制著放松，簡珩喉間輕嗯，還是聽了她的，拿來了藥箱。

    男人背對著她，解扣子的速度，堪稱慢條斯理。

    洛橙有些好笑，原來開著燈的時(shí)候，對方妖精這么不經(jīng)打。洛橙也不催他，備好棉簽，慢慢等著。

    直到再也拖不下去，簡珩才當(dāng)著她的面，脫下襯衣。

    無心去看他利落的身形，也無心去欣賞那些漂亮的肌理，洛橙捏著棉棒抬起的手僵懸在空氣里，怔忡地站在原地。

    男人右側(cè)肩胛骨那兒，紋著片藍(lán)鈴花的圖騰，嵌在冷白的皮膚骨rou上。本就有些妖異的圖案，又橫亙上幾道交錯(cuò)的傷痕。

    那回簡珩硬拉著她去陳梁那里的事情，洛橙當(dāng)然不會忘記。

    雖然沒記起那些片段，卻也能猜到，按簡珩的性子，絕不可能自己去弄這些花哨的東西。那圖騰，大抵也是曾經(jīng)她要求的“杰作”。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身上有那么多深淺不一的傷口。雖然早已愈合。

    那些交錯(cuò)的雜亂的疤，不光臥在曾經(jīng)的圖騰上，還橫臥在滲出細(xì)小血痕的新生皮rou上。

    心臟像被人攥了一把似的悶痛難忍，洛橙不知道自己是氣的，還是為了別的。

    又再次有些怨自己，忘記了太多了東西。

    她不清楚她從前知不知道，卻也明白這些傷，總不見得是簡珩自己弄出來的。

    不知道是因?yàn)槔?，還是因?yàn)樗S久的沉默，男人暴.露在空氣里的脊背，rou眼可見地僵直起來。

    洛橙咬了咬牙，替他給那些滲出血痕的地方，小心翼翼，抹上些消毒的碘伏。

    直到簡珩換上干凈的衣服，洛橙才深吁了口氣，在他身后問：“誰弄的？”

    簡珩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么，下頜微斂，專心又機(jī)械地，扣好每一粒紐扣。

    洛橙沒催他，安靜地等他整理。

    終于是要面對的，男人轉(zhuǎn)身，看著臉色有些沉的女孩子，極力翹了翹唇角。

    不知道把這當(dāng)作是她對他的關(guān)心，算不算過分。

    下意識地抬手，想替她理下凌亂的發(fā)。卻在快觸碰上她的時(shí)候，又回神似的僵住了動作。

    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逾矩。

    直到看見洛橙并沒有躲開，懸停在半空的手才搭上她側(cè)頰的碎發(fā)，小心翼翼，替她攏到耳后，卻沒回答她的問題，視線落在她耳側(cè)，只說：“走吧，送你下去?！?/br>
    洛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似乎明白，只要她要求，他可以把那點(diǎn)傷口攤開在她面前，卻又抵觸著，不想把對他